居高临下往左看,是流经西市的永安渠,往右看,则是出自皇城的清明渠。
往日这两道河渠就像两条闪亮的长线,串联着左右两边的房舍。
而今日,武祯和梅逐雨能看见两道水渠上慢慢汇入了无数光点,映照出的红光,将两条长长的河渠映照成两条光脉。
在暗夜中,万家灯火都昏暗,这偌大一座城,所有的鼓噪喧嚣都在底下,站在高处能看到的,就只有点点辉光,在这些光中,两条光带如此显眼,是普通人一辈子都看不见的美景。
梅逐雨也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无数河灯聚成的光带,慢慢连接成一线,还不断的有人在渠中放灯,街巷中,也有如流的人群,提着灯慢慢聚集在河渠边,远远望去就像是水流脉脉流动。
出神的感叹了片刻,梅逐雨扭头去看身边的武祯,正对上她一张笑脸。
她却是没有看下面的美景,而是瞧着他,见他望过来就开口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梅逐雨:“好看。”
“很好看。”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景。”
好歹得了他三句话,武祯这才满意了,坐在高高的塔上,一条腿垂在半空中晃晃荡荡,“这样的场景我看了好些年了,是我最喜欢的场景之一,所以今天特地带你来看。”
梅逐雨闻言心中温软,但他仍旧有点担心,担忧武祯一心带他来看这个,误了自己的工作。
不怪梅逐雨有这种担忧,实是武祯她就是个能‘烽火戏诸侯’的。
武祯把自家郎君的性格摸了个透,哪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他这人有些认真过头了,又非常负责任。
从和他成亲,她就成了他的责任之一,发现她是猫公之后,郎君很有些要把她身上的责任全都全盘接受的意思,比她这个猫公还自觉。
武祯性子恶劣,越是看得出来,越是一副悠闲的样子,稳稳的坐在原地与梅逐雨说笑,就是不动。
梅逐雨耐心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有点忍不住了,问道:“你不是有事要做?”
武祯:“哈哈哈哈哈~”
梅逐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笑成这样,肯定又是憋了什么坏。
所以说,了解是双向的,梅道长也并非全无长进。
武祯拍了拍郎君的肩:“别急,等着吧,那些东西还没来呢,不然我们先下去把灯放了?”
两人下了高塔,寻了个人少的河渠边上,将之前得到的河灯点亮放进河里。
只是一盏造型简单的灯而已,漂在水里的时候,还打了个转。
武祯伸手拨水,将这盏灯送向远方。
普通人看不见,但武祯和梅逐雨都能看见,就在灯点亮入水的那一刻,岸边一团白光落在了点亮的灯上,因着这一点重量,灯入水时才会打了个转。
这种白光,岸边还有很多,这就是一般而言的鬼魂。
不过,并非全部都是人魂,还有动物的魂魄,甚至植物山石,世间万物都有魂魄,只是样子不同罢了。
这些魂魄都是因为某些缘故滞留在人世,找不到去处,只能到处游荡,时日久了,有些会直接消散,有些倒霉点的会被一些人或妖抓走用在非正途上,而厉害点的会变成地缚灵,水鬼恶精之类,到那时,武祯见了就会直接挥挥手灭了这些害人的东西。
它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中元节这一日,借着河灯引路,去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河灯虽然多,但这些游魂更多,这会儿都聚在河边,想找一盏空着的灯,有些被挤下了水,轻飘飘浮在水面上,像一片无根的浮萍。
武祯瞧着,一气将身边剩着的好几个河灯全点了扔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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