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说:“我妈也总问起你呢。
爱军,我,不住家里,住厂里宿舍呢。”
两个人说话的当口,有工人走来走去,都会招呼一声:郁主任好。
这个称呼似乎叫爱军觉得很有趣,他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解放觉得,这样的笑容,他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看到过了。
解放问:“活儿累不累?”
爱军笑道;“不累,再累也累不过在乡下的时候。”
有铲车行驶过来,铲起堆在地上的大幅布卷,解放下意识地握住爱军的手臂,将他朝身边一带,躲过那乌沉沉的机械手。
两个人突然地拉进了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解放滚热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在爱军的手臂上留下一片温暖,竟然使爱军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爱军觉得,他不能在留在这里,他的面颊酸痛,他的笑容快要落下来了,落在地上,摔至粉碎,然后,剥落出他本来的心思来,再也无从躲藏。
爱军于是说:“我去干活儿了。”
解放说:“好。”
爱军转身的时候,又听得他说:“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干妈。”
爱军点头:“当然了,她一定乐死了。”
解放轻轻地说:“我想她的炸酱面。”
爱军说:“你还记得?”
“记得。”
解放说:“我都记得呢。”
那天下了班,解放果然去了爱军的家。
蒋妈妈看到许久不见的干儿子,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摸索着做了面条。
古兰今天做夜班,不在家,三个人坐在桌边边吃边闲话。
时光好象一下子倒退到十几年前,还是两个小小子,亮眉亮眼,言笑晏晏,不知人间会有磨难与分离。
光影交错间,爱军还象从前那样,把自己碗里的,拨一些到解放的碗中,解放狼吞虎咽,发出希里呼噜的声音。
吃完饭,蒋妈妈拉着解放说个不停,一定叫他常来吃饭,在她的心里,一切都美满了,儿子,儿媳,干儿子,都在身边,“解放也快点儿娶个媳妇儿,干妈真是什么心事也没有了,死了眼也能闭得紧紧的了。”
解放哈哈一笑:“没有人看得上我呢。”
蒋妈妈说:“胡说!
我们解放,要人有人,要相貌有相貌,想嫁你的姑娘非得排起队来不可。”
解放说:“我哪有干妈说的那么好。
我挺没胆色的,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吃饭完,爱军送解放出来。
北方的夏天,很凉爽,有蟋蟀在墙跟底下叫。
解放说:“回去吧,这条路,我闭着眼也能走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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