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声气,听着虽稚嫩,却有几分天然骄冷,绝非一般娇宠孩童之气,而是缘于过人天资、绝顶聪颖。
时隔两年,王小槐声音劲利了一些,那骄冷也随之更盛,其间更夹杂了些怨愤之气。
陆青过去打开门一看,晨曦中,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带着个孩童。
那孩童果然是王小槐。
陆青看那中年男子,应是富家落魄子弟,神色间混杂骄气忿意与愁苦灰心,目光既不屑又馋羡、既落寞又不甘,更有些机巧与油滑。
好在心地还算纯良。
而王小槐,虽仍瘦小,却长高了一截,目光则比两年前沉暗锐利了许多,骄冷傲横之外,更聚了一股急恨躁愤之气,再加孩童之无遮无掩、不思不疑,望过来时,利刃寒锋一般,直刺人心。
王小槐一见陆青便说:“陆先生,你得帮我。”
陆青让他们进到屋中,坐到桌边。
王小槐脸色发青,小鼻头不断翕张:“陆先生,你得帮我找出害死我爹的凶手。
我爹不是病死的,是被人谋害的!”
陆青听了一愣,王豪竟已过世。
王小槐接下来所言,让他更是惊诧:“昨天夜里,我死了八回——”
王小槐口齿极清利,一气讲了起来。
原来,王豪去年春天病故,王小槐却始终疑心他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发誓要查出凶手,因而四处生事,有意激怒所有可疑之人,从自家亲族到同村、邻村、乡里、县里,甚而拱州和应天府。
与他同来的那中年男子是他舅舅,原是汴京大香料商之子,却已落魄。
王小槐许了这个舅舅三千贯钱,召集了一班人,商议出一个办法。
害死他父亲的人,必定是贪他家产,自然也会设法杀他。
于是,王小槐故意答应让拱州知府举荐到御前,并四处放言,正月十五要去京城,半夜会坐一顶轿子出东水门、过虹桥。
昨天夜里,他们照计行事,半夜用一顶轿子抬到拱州知府京中宅子门前,偷偷接了王小槐出来。
王小槐躲到门边暗处,换了一个替身上了那轿子,往东水门外抬去。
王小槐和舅舅一路尾随监看。
那顶轿子竟连遭七次暗杀,最后被烧毁在虹桥顶上,尸首也被烧焦,扔进了河里。
陆青听了,心底生寒,忙问:“还有一次呢?”
“在那宅子里,他们在水里下了毒。
我早就知道,一口都没喝。”
“那替身是谁?”
“是一只猴子。
他们都叫我王猴儿。
舅父认得瓦肆里一个耍猴的,有只猴子身量和我差不多,正巧得了重病,我便买来替我。
我先以为只有一个人来杀我,结果一共来了八拨人,我仍没查出是谁害死了我爹。
陆先生,你得帮我去相看,究竟是谁杀了我爹!
你要钱,一万两银子我都给你!”
王小槐说着,眼里便滚出泪来。
陆青对这孩童原本并无多少好感,但听他昨夜接连被人谋害八回,再看到他眼中泪珠,顿时想起自己幼年,心中不禁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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