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望着她清瘦背影,压在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巫子彦此人,看似与世无争,行事却缜密机敏、城府颇深,绝非善类。
今日,您利用他的身份掌控风国朝局,日后,便不怕他十倍百倍的反咬回去么?”
巫后冰冷的凤目中,浮起一丝诡异莫测的笑意,她微启丹唇:“这世上,谁都可能反咬我一口,除了他。”
垂文殿,匆匆赶来的景衡甫一靠近龙榻,便被榻上昏迷的少年视作“仇敌”
,用匕首一阵乱戳。
巫王忍无可忍,直接点了九辰的睡穴,终于成功夺下那把匕首。
景衡皱着眉毛替榻上的少年诊完脉,表情有些沉重。
在巫王目光的逼迫下,他叹了口气:“老臣尽力。”
见巫王满脸疲累,且阴沉似水,景衡解释道:“殿下的箭伤拖得太久,早已错过了医治时间。
现在,伤口感染,整个肺部都发炎了,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什么意思?”
巫王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目,声音异常低沉。
事已至此,景衡又是一叹:“王上要做好心理准备,今夜,若殿下退不了烧,就不用再治了。”
半晌,巫王喉头才溢出一丝干哑的自语:“是么?”
景衡展袖,垂下眼皮:“王上可否开恩,解了殿下身上的刺心草之毒?”
一句话,令巫王错愕不已。
景衡有些心疼的看着剧咳不止的九辰:“此物最伤心脉,殿下年纪尚小,还是半个孩子呢,病成这样,就别让他再遭罪了。”
半晌沉默,巫王才有些阴郁的开口:“景老以为,是孤下的毒?”
景衡微讶,惶恐道:“老臣不敢。”
巫王负袖起身,恢复往常淡贮神色,只说了句“孤知道了。”
便向殿外踱去了。
这些年,景衡大约也知道,巫王心里是不怎么待见九辰的,这不冷不淡的态度,倒也称得上正常。
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打开药箱,开始给九辰处理伤口。
睡穴控制下,再加上殿里点的檀木香,九辰睡得很沉。
小小的少年,手里拖了把长剑,灰扑扑的从东苑大营奔出来,袍角在地面落下一串又一串血迹。
他计较片刻,便装作看风景般,绕着巫王宫兜圈,直到天色黑透。
华灯初上时,少年略施小计引开侍卫,偷偷溜进了王宫马场,然后十分轻车熟路的走到最后排倒数第三个马圈里,兴奋得抱住那白马的脖子,将小脑袋搁在马儿雪白的鬓毛间,蹭来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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