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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病快好了吗?”
“是被人害死的。”
“是谁?”
他皱眉,“以你的性子,怎会不为他报仇?”
“因为,”
她对他笑,泪珠从眼眶中跌落下来溅湿了衣襟,“害了他的人是我。”
犹记得那日,在家中母亲的牌位前,她的父亲取出一具古朴的桃木琴,说这是她亡母的遗物,琴弦根根乌漆,用的是天山乌金蚕丝所制,有断金碎玉之声。
上官帙说,弹一曲吧,算是告诉阿惟母亲一声。
杨昭想了想,手指轻勾琴弦,弹了一曲《满庭芳》,并伴着低声的吟唱: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不记来时路?她送他出门时,他仿佛知晓她的忐忑,微笑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阿惟,等我来接你。”
“是那具琴有问题?”
顾桓把自已的外袍披在阿惟肩上。
阿惟苦笑,眼眶又隐约发红,“顾桓,如果杨昭有你一半聪明那该多好……我等不到他来迎娶我,只等到他突然旧病复发不治身亡的消息,后来我在母亲牌位前睹物思人,想要抚摸那桃木琴在而被父亲大惊失色地抢过琴扔在火里烧掉,我只道是他不想我太过伤心才这样。
然而偶然听到他跟哥哥的谈话才知道,原来琴弦上涂了剧毒……”
“你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我和他大吵了一场,他说我认人不清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还污蔑昭哥哥野心昭彰阴谋重重……我伤心极了,说从此以后不要当他的女儿,他狠狠挥了我一巴掌,就这样,我离开了上官家,从此以后我只是阿惟,不再是上官惟。”
那个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却是杀死自已心上人的凶手,她能找谁报仇?
顾桓沉吟半响,“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
阿帷瞪大了眼睛,满是自嘲的苦笑,“我父亲本来就根本没打算让我和杨昭在一起,他常带我去横波水谢,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探听或是监视罢了——我后来想到的,他时常问我有无发现水谢什么地方有异常。
他还说,自小就给我定了一门亲事,真是可笑,在他眼里,我的幸福算什么呢?”
“说是一个伯伯的儿子,小时候来我家见过一面,也许是子虚乌有之事,我印象全无。
盲婚哑嫁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的确没什么意思。”
顾桓道,嘴角动了动,笑意却不达眼内,“娶妻求淑妇,娶了你会大呼上当。”
阿惟也笑了,却是凄然,“也是,杨昭没有娶我,其实也没吃亏;顾桓,你说他,会不会像戏文里的那些心结未了的孤魂一样逗留在人间不走,只是为了等我?今日在人群里恍然见了他的身影,我一直追,那时我想就算那人只是和他相像,也是好的。
至少我能看到那张相似的脸,我常常怕自己会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她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但是,我现在又不想等了。
我们走吧,去兰陵侯府……他从来没离开过,一直在我心里,以后也是这样……”
“还有半个时辰便破晓了,你是害怕了?”
顾桓身形不动,望着她略嫌瘦削的身影,“所有的事,你都不敢反过来想,你父兄伤你如此之深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有时候眼见耳闻的未必是真相,你那些小聪明在别人眼中可能再好利用不过了……”
“顾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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