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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奶奶唉。”
昏黑之中王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把抓住绮雯衣袖,拉她躲开正门避到一旁。
他比绮雯老爹还大十来岁,又是宦官,就没那么多避忌。
拉绮雯过来后又朝垂花门里望了一眼,才低声道:“下午的事儿我听元禾说了。
闺女,这些天咱们鲜有机会闲聊,可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的,咱们几个压根没拿你当外人,有些话不是非得说穿了相互才能通透,你可明白?”
绮雯点头不迭:“师父的好心我一直都明白,今下午这事我也纯属无奈,三王爷差了人唤我过去,差的还是乔公公,打的还是太上皇后的幌子,我实在无可推辞啊。
至于在花园里那一幕,都是三王爷强迫我的啊。”
三言两语说清了重点,也表明了立场,确实应了这个聪明的评价,王智听得大为满意,点头道:“今日去慈清宫之前,主子刚下了口谕让你明日复职,还重罚了王选侍,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我……明白。”
绮雯先是高兴了一下下,就几乎打起了摆子。
形势比原先预想得还要严重,皇上面子都不要了主动让她复职,却撞见她跟潭王幽会,那得有多寒心,多愤怒啊?怪不得连灯都不叫点了。
正说着,忽然钱元禾小跑着从垂花门里奔出来,凑上前悄声道:“哎呦姑奶奶你还真来了,爷正吩咐了我过去叫你呢。”
主动差人叫她这还是头一回,绮雯心提的老高,忙问:“师兄你快告诉我,主子这阵说什么了没有?”
钱元禾愁眉苦脸地摇头:“爷有话哪会跟我说啊?你快去吧,让爷少等一阵,说不定气儿还能更顺点。”
绮雯满心沮丧,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冒着炮火前进吧。
她迅速理了理衣衫发髻,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准备进去。
王智又是一拉她的衣袖,言简意赅地交代:“你跟主子是怎么回事,我们几个知道,想必你心里比我们更清楚;主子最忌讳的人就是三王爷,你心里有个底;里头坐着的毕竟是九五之尊,如何拿捏分寸,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这些日子虽天天见面,她与这几个宦官的确说话不算多,远没到交心的地步。
王智这几句话点到为止,却透彻明白,绮雯心下感动,福了一礼道:“多谢师父提点。”
穿过垂花门至内院,钱元禾先在头里报了一声:“爷,绮雯姑娘来了。”
行至门口为绮雯打起乌木条钉湖缎的门帘,待她矮身进去,就放下帘子。
正想退开,却见师父走上前来,堂而皇之地挨在门帘外偷听。
钱元禾一愕:既然如此,我也听听吧。
绮雯一步迈进了黑屋子,借槛窗映进的淡红灯光,勉强分辨着眼前景物,大致看出面前的正座上坐着一个黑黝黝的人形。
这座厅室是整个隆熙阁最宽阔的一个房间,用来接见二三十个朝臣都没问题,但皇帝散朝后要与朝臣议事都选在文华殿,偶尔带一两个心腹大臣回隆熙阁来,也是去到东次间说话,很少在这座明堂停留。
绮雯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坐在正座,当然,更是头一次见他坐在不点灯的黑屋子里。
见礼之后也不见他出声,绮雯偷眼去瞟也看不出他的神情动作,便试探着问:“奴婢为您点盏灯吧?”
他依旧没出声,大约就是不反对。
绮雯便去摸来火石,引燃纸媒就近点起一盏琉璃宫灯。
一团漆黑之中,橙红色的光芒首先映亮的是她的脸。
如花似玉的年轻面庞,未施粉黛,也没有簪环,连颗耳钉都未戴,却仍是精致妍好,娴雅清艳,当真是个绝色佳人,怪不得源瑢也惦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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