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很好养活。
贺枕书看向身旁慢悠悠吃包子的人,在心里这么想着。
似乎是注意到贺枕书在看他,裴长临动作一顿,伸手将包子递了过来。
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被裹在油纸里,紧挨着,裴长临只咬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还没动过。
许是自小重病养成了内敛的性子,裴长临身上没有寻常庄稼汉那种大咧咧的气质。
说话做事不紧不慢,吃东西的动作也斯斯文文,这种寻常汉子两三口就能吃完的包子,他小口小口地咬,能吃上好半天。
贺枕书注视着他手里的包子,缓慢倾身过去。
他碰也没碰那个完好的,就着裴长临咬过的地方,小小地咬了一口。
素馅儿包子没有肉包子特有的肉腥味,但内馅也带着油脂香。
汤汁浸进松软的面皮里,混着剁碎的豆腐粉条,别有一番滋味。
贺枕书咽下那口包子,在裴长临错愕的神情中舔了舔嘴唇:“味道不错。”
说完,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去。
自从上次他没忍住吻了裴长临之后,贺枕书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更加亲近些。
可谁知道,裴长临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甚至还不如过去。
明明以前这人还会在他睡着后过来拉他的手,或是偷偷抱住他,但近来都没有了。
就没见过这么怂的。
这种事他不主动,难道还要他一个双儿来主动么?
贺枕书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对方没跟上来,回头却见对方还站在原地,低头盯着手上的包子不知在想什么。
他霎时觉得又气又好笑,喊道:“还在发什么呆,走啦,买书去!”
.
集镇的书肆与私塾开在同一条街,就在镇子最西边,比起主街那边人少了很多,胜在清净。
这会儿正是私塾上课的时候,贺枕书与裴长临从那私塾外经过,朗朗读书声从浅灰色的院墙内传出来。
这私塾里的先生姓宋,这座用来做私塾的院子原本只是他家的老宅。
不过,由于这些年越来越多普通农家子愿意走上仕途,而这附近村落又只出过他一位夫子,大家伙便筹钱帮他将家中的老宅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贺枕书在院墙下稍稍驻足,仰头看向从院墙上方伸出的一截银杏树枝,露出些许怅然的神色。
他从没有上过学堂。
就像科举考试不让双儿参加一样,无论是书院还是私塾,都是不招收女子和双儿。
小时候,贺枕书只能留在家里,或者跟着爹爹去书肆,趁爹爹忙完生意时缠着他教自己读书认字。
但就算他学得再好,将官学书院甚至科举考试的题目全都信手拈来,那地方也不会让他踏进去。
“阿书……”
裴长临轻声唤他。
贺枕书恍然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没事,书肆就在前面了,我们走吧。”
这间书肆开在私塾边上,里面售卖的书籍,也大多是与科举考试相关。
二人一前一后,掀开书肆的门帘走进去,一眼便瞧见那柜台后倚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那书生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手里拿着本书正在背诵。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悠悠道:“科举用书在最前头那排架子,客官想要什么自己找找,没找到就是没有。”
贺枕书:“……”
还有这么看店的?
书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任何问题,还旁若无人、摇头晃脑地背起了书:“……所以辞不苟出,君举必书,欲其昭法诫,慎言行也。
其……嘶,其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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