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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茂德现在的样子能狼狈,但奇异的是思维并不混乱,手脚的抽搐,恶心的眩晕,耳朵的嗡鸣,淋漓的冷汗,口干失津,心率过速,瘙痒酸麻。
他能做的就是不时翻翻眼皮看看床铺里头的怀表,每过去五分钟他就努力做个深呼吸给自己鼓劲。
木楼再次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春儿几乎是用滚爬的姿态扑倒床边喘着粗气:“少爷,你看……我给你……拿来这个。”
杨茂德被她掰抬起头,昏暗的光线里看不到她手中拿着什么,却闻到甜美的香味,那香味像是夏季暑热里的冰水,像是饥渴时诱人的果实,那香味居然引诱着他伸出僵硬的手想去抓取。
“少爷莫着急,我去篮子里拿勺子。”
黑暗里春儿嗦嗦的去,又很快的回来,片刻冰凉的勺子带着香甜的味道塞进嘴里。
那略微粘稠的口感、微苦的味道,杨茂德忍不住在脑子里叫骂,但身体却本能的紧闭了嘴,干涸的喉咙拼命想要吞咽。
春儿摸摸他的脸颊:“少爷莫急,我去给你倒水。”
有火辣辣的滋味从嘴里向胃里燃烧,就像干嚼生吞了朝天辣椒,杨茂德被逼出了几滴泪水,顺着眼角瞬间便与额角的冷汗混合,他吃过这东西自然知道春儿刚刚喂他的是一半勺烟膏子,咽下去!
咽下去就完了!
咽下去他先头受的罪不就全都白费了?杨茂德很难过,就像阿祖说的,躲在木楼上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春儿费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扶着半坐起来,当满满一杯清凉的水凑到他嘴边,因为烟膏子略略缓解症状的身体不复刚才的僵直,杨茂德抬手将春儿手中的水杯打翻,他推开她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烟土,喘着粗气说:“……滚。”
声音低沉而凶狠,像受伤的狼。
春儿愣愣的看着吐在地上的烟膏子,好半响才抬头看着杨茂德:“少爷,你真的魔障了哩,咋能把烟膏子吐了?吐了少爷不是还要继续难受?”
她摸索着又拾起小勺:“没事,再……吃一勺就是了。”
这次杨茂德用尽全力推搡她,力气大的两人都从床边跌滚到地上,他伸手将瓷勺紧紧的攥在手里,身体似乎恢复了点力气,他慢慢爬坐到一边喘着粗气嘶哑着说:“……滚……出去。”
黑暗中的春儿背脊僵硬了片刻,伸手摸索着将那开了封的小油纸包拿到手里,带着袅袅的哭音:“不是少爷,这不是少爷,少爷每次让我拿烟土,都会夸着说还是我家春儿好哩。
少爷说,春儿这家里头就只有你晓得烟土放在啥地方,莫跟别人说。
少爷说,春儿烟土值钱得很,好生帮我看管。
少爷说,这瓶桂花头油是奖励你的,春儿能守住我们两个的秘密真是个好姑娘。”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
春儿的嗓子变得尖锐喊过两句以后,喉咙里带着呼呼的喘息像只发怒的猫:“少爷,春儿帮你把烟膏子兑在水里,喝了吧,喝了就还能变成以前的少爷。”
杨茂德听着她的喃喃低语心里有些发毛,见她果然跪爬着去捡杯子,终于攒起力气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楼梯口跑去。
等他跌跌撞撞的穿过田埂走到下坡的路口时,背后传来春儿尖利的喊叫:“少爷!”
那声音让他想起夜里被惊飞夜猫子(猫头鹰)的厉叫,腿一软从斜坡上滚了下去,厨房后面的小院里,田二婶正在搬柴火,打算烧锅热水洗洗澡,就见坡上骨碌碌滚下一个人来。
跑过去一看,头上摔破一条伤口正有血蜿蜒而下,不正是自家少爷?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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