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我叫杜明礼替我洗衣,他不愿意,我就说师父有个独门秘技只传首徒,他若替我洗衣一个月,我就告诉他。
当时杜明礼很小,还傻着,犹豫一阵就答应了。
一个月后我告诉他,染色应浸四遍而非两遍,那样的话颜色永远不会褪掉,有钱有势的人家都穿这样的衣裳,能卖大价钱。
我是胡说的,杜明礼却信了。
后来师父考核,他就浸了四遍,但超过了时间,衣裳没制完考核没通过,还被师父罚了一顿。
可杜明礼很轴,跟我杠上了,打那以后但凡染色就浸四遍,还说就算浸四遍也会比我制得又快又好,后来他开了瑞福临,也这样要求工匠们。”
李重诺说这段往事时一直负手背对众人,李怡便肆无忌惮地露出鄙夷:虽然是他爹,但此等行径当真令人不齿。
还有杜松风他爹,也当真是又蠢又轴,连带生出的杜松风都一模一样。
他就不同,不仅没有继承他爹曾经的恶劣,反而成长得如此胸怀宽广英伟不凡。
“所以伯父方才是为了证明……”
韩梦柳上前一步。
“这件龙袍染色时只浸了两遍,绝非瑞福临所制。”
李重诺转身提起衣摆,语气笃定,“杜明礼只将此事当做赌气,但我却认了真,尝试比对多年我终于发现,浸染两遍对于大部分衣料已经足够,但唯独包芯丝浸染四遍后颜色会渗入芯内,我这件外袍便是明证。
这一点恐怕杜明礼自己都不知道,否则还不得大肆宣扬。”
韩梦柳喜道:“杜掌柜一定不知道,否则不会在审讯时不说。”
李怡立刻凑上去拍马屁,“所以说还是爹更胜一筹。”
“但这并无实际作用,只有五倍浓的褪色水才能完全褪去我等大染坊的染料,平常人穿衣裳,谁会故意褪色?而且就算包芯丝芯内褪不掉,外面颜色都没了,光有里面又能怎样?”
“但如今此乃救人的关键。”
韩梦柳道。
李重诺顿时紧张地望向李怡,“你们……要做什么?”
李怡理所当然道:“既然发现了破绽,当然是要救他们啊!”
“救他们?怎么救?我等平头百姓,怎能去管官府的事,何况现在是……”
李重诺看着桌上的龙袍便一阵发麻,疾步行回桌前,“好了,趁着深夜无人,我赶紧将衣裳恢复原样,你们送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爹!”
李怡凑上去,“人命关天,怎能见死不救?您方才忙活了半天,又是为什么?”
李重诺怒气冲冲一拍案,瞪眼道:“还不是因为你逼我吗?要么我会大半夜陪着你疯?!
这一年来你给我找了多少事情,平时瞎折腾还不够,现在是要玩命呐!
李怡,你玩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命,还有整个李家,整个恒庆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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