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醉说完,也不理颜君尧是何反应,她伸手拿过青芙手里的纸伞,朝着柳浣雪的身边走去。
“凝醉。”
姜凝醉走出一步,听见颜君尧自身后唤住她,等到她闻言回头,撞见的便是他躲闪的眼神。
“我曾经伤害利用过你,如今想来,将你卷入我与皇姐的斗争中,确是我的错。”
姜凝醉神情淡漠,始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想了想,道:“过去的事我既已全部忘记,那么太子也不必再提起。”
说着,姜凝醉走进雨幕之中,大雨将她的背影刷成一片模糊的白,直至慢慢消失在颜君尧的视线中,再也看不真切。
淅淅沥沥的雨声填满了双耳,雨水瞬间打湿了姜凝醉曳地的裙摆,沁透在肌肤上,是彻骨的冰冷。
雨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姜凝醉径自来到柳浣雪的身前,驻足停下。
她将伞横置在两人之间,却不确定这样的举措对于在雨里站了好几个时辰的柳浣雪,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柳浣雪的一张脸苍白得惊人,她的嘴唇冻得乌青,头发湿湿地贴在脸颊之上,水珠顺着发丝一路淌落,远远看上去,就好似她在无声地哭泣一般。
“她会死,对么?”
柳浣雪的声音透过滂沱的大雨传进姜凝醉的耳里,明明听上去已是吃力,但是她仍旧可以感受到柳浣雪语气里的冷静镇定。
“所有人都希望她死,只要她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得以解决了。”
姜凝醉原本以为柳浣雪会傻到等在凤仪宫外,必定是因为池蔚的事乱了心神,六神无主之下做出来的事情。
不想柳浣雪丝毫没有半点慌张,她是那么镇定,镇定到仿佛已经能够预知所有的结局。
姜凝醉并不回答,而是淡道:“你等在这儿,也不过只是为她多添一条罪名罢了。”
“我自七岁在戏院里遇见她,这十二年里,我的生命里只有她。
除了她,什么都不重要。”
柳浣雪冻得苍白的唇微微扬起,笑得静谧而满足。
“可是人这一生,最无奈的莫过于此,我们从来都无法尽兴地只为自己而活。
过去的这些年里,我始终为了柳家活着,不论我做多么自私的决定,她从未问过半句,总是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不曾有半句怨言。
可是这一次,我想追随她的道路。”
柳浣雪的话无疑是在坦诚她与池蔚之间不寻常的关系,而这样毫无顾忌的做法,让姜凝醉本能地蹙紧了眉头。
冥冥中似有什么正要来临,但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从制止。
“既然这是她选择的路,那么不论生死,我只想陪着她。”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明白了,柳浣雪之所以会告诉姜凝醉这些,她之所以会不惧怕生死,如此镇定,不过是她早已经将这些抛诸脑后,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池蔚。
池蔚若生,她便生,池蔚若死,她必定相随。
姜凝醉神情难掩震惊,她猛地回头看向柳浣雪,可惜相比起她的撼动,柳浣雪始终是恬淡地笑着,好似她口里说的压根不是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
她那么淡然地笑着,这样的笑容看得久了,竟然看得姜凝醉一阵心惊。
姜凝醉注视着柳浣雪的视线沉默而不解,她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应当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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