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阴着脸道。
“那你怎么去吃饭呢?怎么出恭呢?东西掉地上了怎么捡呢?”
屠酒儿仗着明漪此时动不了,大摇大摆地像只苍蝇一样在她周围晃来晃去,“纸用完了该怎么买呢?想研墨的时候怎么取水呢?要是再有像我这样不肯走的无赖,你要怎么赶呢?”
“你真的很聒噪。”
明漪面有嫌色,可又奈何困在轮椅上没处躲。
“那是不是我不聒噪,你就允许我留下了?”
屠酒儿眼睛里似乎闪着光。
“……不可能。”
“阿漪,我答应你,在你身边的时候变成狐形。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叼,想吃什么我帮你去猎,我连叫都不会叫唤,一定非常安静。”
屠酒儿在明漪的轮椅前半跪下来,水腻腻的桃花眼眨巴眨巴,“让我留下来吧,求你了。”
“我……”
明漪刚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便听到小院木门外面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屠酒儿机灵地嗖一下变成小狐狸模样,顺着明漪的衣领子就钻进了她的外衣里,藏在腰间那一块堆叠起的衣衫中。
明漪来不及把她揪出来藏到别处,慌忙抓起屠酒儿还露在外面的毛茸茸的大尾巴,胡乱揉巴揉巴就往衣襟里塞进去。
要是被师尊的人发现屠酒儿在自己这里,不但狐狸要遭殃,自己也躲不开连坐惩罚。
塞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幸亏屠酒儿平日化作狐形的时候只留一条尾巴,否则那九条大尾巴实实在在塞进去,不把她撑得像一个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孕妇才怪。
吱呀——
木门被推开,吴砭捧着一盘瓶瓶罐罐的药走进来,朝明漪打了个招呼:“膝骨如何了?”
明漪满脸的不自在,腰僵硬地挺得直直的,也不敢伛一下,生怕带着衣袍勒出那狐狸的轮廓。
她钝钝地点了点头:“好、好多了。”
“这是掌门托我送过来的一些药,矮罐乃外敷,高罐乃口服,记得按时用。”
吴砭把托盘放到院子里的小石桌上,看着奇奇怪怪的明漪皱了皱眉,“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没事,就是腰……”
明漪装模作样地在腰上虚着摸了摸,“腰有点痛。”
吴砭走了几步,绕到明漪旁边打量,“需要我帮你点通悬枢穴么?”
“不用麻烦了,谢谢师伯。”
虽说吴砭和洛木只是掌门护法,位子到不了和乾阳与李承安相提并论的高度,但出于礼貌,明漪通常也会叫他俩一声师伯。
“唉。”
吴砭拣了个石凳且坐下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准备离开,“说起来,你心里也别太怨掌门和尊驾。
掌门心里是念着你的,以往罚你也是因为盼着你好,尊驾那么做也该有她的理由。”
明漪此时可没有心情说这些,怀里揣着个炸.药包,而且是自己连挨都不想挨一下的炸.药包,只想赶紧把那玩意儿揪出来扔出去。
对于吴砭的话,她仅敷衍地回答:“我明白,不曾怨过。”
“其实今日你在大殿上站不起来的时候,掌门都紧张的额角冒了青筋,只是他没法发难。
现如今玉虚宫的状况你也了解,护山神不在的时候自然凡事都听掌门的,但现在护山神一回来,一些事掌门也左右不得。
桃封岭那事,你我都知道掌门到底想……”
“师伯,”
明漪见吴砭说着说着就快说漏了,怕小狐狸听见,忙开口打断,“你还有别的要紧事么?我有点乏了。”
吴砭只觉今日的明漪非常怪异,但若非有摆在明面儿上的大事,他也不会擅用法诀去在明漪身上寻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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