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小姨,我见海塘上有一栋高楼,修得巍峨雄伟,我们一起去那里游玩,以观沧海如何?”
宋澈高声喊道。
沈文君与周雅昭捧着一大捧海螺,兴致冲冲地跑回,“那楼唤作‘临江阁’,乃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去年潮水大涌,将它给冲毁了,今年临安府加高了海塘堤坝,阁楼也被重新修缮,我们正打算去呢。”
临江阁有八层楼高,拔地二十丈,横跨十三丈,进深近十丈,檐角耸立,琉璃盖瓦,抵高阳东照,面沧澜大海。
进出楼阁者,多数身着儒袍,持折纸扇,头戴簪花,个个玉面郎君,聚会文人雅士。
“雅昭,我给你瞧个新鲜玩意儿,这叫做‘千里镜’,用它可看到三十倍远的景色,咱们上顶楼观望沧海去。”
沈文君拉着周雅昭,迫不及待地望楼顶跑。
宋澈并未急着跟上去,而是绕着临江阁转了一圈,岂料偌大一座阁楼,竟连一个茅厕都没有,实在憋不住,便找了个无人处,对着墙壁一泄如注。
千年之后,他宋澈便是在临江阁下撒过尿的第一人。
“夫君!”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招呼。
宋澈昂头一瞧,不曾想顶楼上,沈文君正举着望远镜向下俯瞰,脸上一抹坏笑:“我都看见了哟!”
宋澈白眼一翻,不甘示弱向上喊:“你还吃过哩!”
“啊?”
沈文君抱着望远镜手足无措,羞得面红耳赤。
一旁的周雅昭半面遮笑,也臊得满面桃花。
“嗤……小娘们儿,敢在我身上讨便宜。”
宋澈抖了抖,提起裤子,转入楼阁。
临江阁大堂架空了两层,有四丈来高,顶部悬有数百只彩色纸鹤,如走过彩虹廊道一般,堂中除几根顶梁柱外,没有置办任何器具,十分空旷,雕花的栅格木窗全部敞开,可谓是八面来风。
大堂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甚至还可瞧见有人正在执笔书写。
堂中央设有一张案桌,摆着卷轴与若干墨宝,桌后坐了个年过五旬的老儒生。
“孔先生,快快给我拿一幅墨宝,昨夜我苦思冥想至三更,终于悟出了一篇名赋,定能为这临江阁作序!”
一名中年儒士携风步入大堂,来到案桌前,扔下半两碎银。
老儒生折袖磨墨,待墨水浓稠,取一支笔与一幅画卷,笑着递给那儒士:“刘先生请。”
中年儒士执笔蘸墨,在壁上寻了处空隙,挂上白纸画卷,大手挥毫提序。
不少儒士前来围观,执着扇子指指点点,有点头赞赏,也有摇头否定。
“你冥思苦想了半夜,就写出这种文章么?前言不搭后语,胡乱堆砌词藻,简直狗屁不通!”
“就是就是,这种文章还想为临江阁做序?”
显然否定之人比赞许更多。
中年儒士听不下去了,到最后连字都写得歪七八扭,骂了一句:“呱噪什么!
若不是尔等吵闹,害我心烦意燥,我岂会落笔失误!”
中年儒士一把扯下白纸画卷撕成碎片,“容我回去再思再来!”
归还了毛笔,掩面离开了临江阁。
而后,又来了几名儒士,也与先前那中年儒士一般,花钱买了画卷,想为阁楼赋序,但都不能受到大众认可。
宋澈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心想,这古代文人雅士,果然都是“孔乙己”
,肚子没几瓶墨水,却又不愿脱下自己的儒袍长衫。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此句话,害人不浅呐!
宋澈走到案桌前,甩出十两银子,笑道:“先生,我要最大的画卷,最好的毛笔,赋最好的序,挂在最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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