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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昼有求必答,只是隐去了自己现在的教授是安春妮这件事,说得口干舌燥,陈茂昌听得入神,偶尔满意地点头,觉得他做得不错。
一壶茶喝去一半儿,话题也差不多见了底,许昼露出踌躇的神情:“陈教授,我才听说静淑她……”
陈茂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寂下去,他好像自我调节了一会儿,把桂花糕的碟子往许昼面前推了一点:“试试,北市最好的糕点铺子里买的。”
“对不起啊教授。”
许昼接过来,桂花糕入口即化,他把话题扯到别的方向上:“您家里缺不缺按摩椅之类的,我最近看到一个挺好用的。”
陈茂昌没吭声,在突兀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说一个字就要停一下:“这孩子,承受力太差了。”
许昼神经一绷,忙问:“她是遭遇到了什么吗?”
“动不动就抑郁,哪那么多事儿可抑郁的?我是在帮她!
不识好歹。”
陈茂昌突然激动起来,大口喘气,许昼不知为什么定定地坐着,没有帮教授顺气的想法。
许昼捕捉到重点:“您帮她做了什么?她没承受住什么,您的帮助吗?”
“如果你再提她,就别再进我家的门。”
陈茂昌的态度转得非常极端,松垮眼皮下的黑眼珠子盯着许昼,“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老头的动作几乎是强硬的,执拗地把许昼把门外推,让许昼颇为狼狈。
许昼换好鞋子,发现陈茂昌连门都打开了。
许昼撑着门框,站直,清晰地对陈茂昌说:“教授,我是同性恋,我和当年学物理的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陈茂昌身形一晃,目眦尽裂地瞪着许昼,半天说不出话。
许昼咬着牙问:“您是不是告诉陈静淑同性恋不对?要她改正?”
“给我滚!”
陈茂昌身体干瘦,力气却很大,把许昼往门外推。
“教授抱歉。”
许昼的语气几乎是恳求,让陈茂昌的动作顿了一下,“虽然您不爱听,但爱和性别是没关系的。”
陈茂昌好像突然又老了十岁,白发刺着许昼的眼球,他的声音和身形一样干枯。
面对着空白了十五年的许昼,陈茂昌用一种无所顾忌的姿态抛出一生的秘密:“她妈妈喜欢女人,跑到外国和女人结了婚,丢下陈静淑不管,你说这不是错的?许昼,没想到你跟她们一样恶心!”
许昼被震动,门被嘭地一声关上,回音不散。
这下至少可以确定,陈教授知道了陈静淑的性取向,然后进行了干涉,至于是不是真的和她的死有直接关系还不好说。
手机响了一下,文怀君短信问他:“快聊完了吗?”
许昼耳边仍有余震,回信道:“刚出门。”
文怀君回:“好,车上等你。”
许昼走回车上,把兜里的录音笔掏出来:“小淑的妈妈也是……你怎么了?”
文怀君凝重地坐在驾驶座,看着许昼叹了口气:“研究所把乘客手机的数据都恢复了,他们刚刚把你手机里的内容发给我了。”
“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许昼不解,“现在不是看我旧照片的时候吧。”
“有人给你的旧手机发了一段视频,在十五年前的飞行途中。”
“换言之,这是来自十五年前的视频。”
文怀君把平板递给他:“其他乘客的手机在飞行中也接到了讯息,这是物理研究的范围先不谈,但这个视频的内容实在……我觉得你有权利观看。”
文怀君欲言又止,许昼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老式手机的画质非常差,镜头的视角是被放在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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