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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这一气,非同小可,浑身的肌肉,都要抖战起来,两手扶了桌子,睁了眼睛望着他道:“这……这……都是你说的,这样好的路子,人家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你媳妇刚刚钻到一点路子,还没有十分把稳,你倒嫌是丢脸,我问你,要怎样才是有脸呢?”
王福才道:“她到陆家去拉主顾,拜干娘,就算是和我挖路子,但是陪着陆家那小子开心,我不能答应。”
高氏道:“开了什么心?我不明白。”
王福才道:“你是真不明白吗?我就说出来吧。
那小子带着她听戏,吃馆子,同坐汽车,都是两个人。
他还说了,要和玉如另租一幢小房子住,那么,我这媳妇儿是为他娶的了。
这样的事,还叫我忍着,干脆,把她送到班子里去混事,我也可以发一个小财。”
高氏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本来很有劲,把胸脯都撑得挺了起来。
现在被王福才一说,不解何故,手膀有点发软,结果,也就把胸脯子里那一股气消落,不觉坐到椅子上去,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我白做了几天梦,以为可以试一试老太太的滋味呢,这样看起来,算是自己泄了气,真要让人家好笑死了呢。”
王福才道:“我不干定了,人家好笑就好笑,笑我不做官,总比笑我当王八好些。”
说毕,又是一阵乱跳,跳回自己屋子里去。
王裁缝在院子里,本已听得清楚,以为有高氏在屋子里,三言两语,总可以把王福才说好。
现在见王福才掉转身躯回房去,知道是僵了,便在院子里站着想了一阵主意。
想了许久,到底有些办法了,便走到王福才屋子外叫了一声,要他出来谈话。
王福才正也要找他父亲,马上就出来了。
王裁缝走到院子角上,摆了一条板凳,坐在一棵野桑树下,对王福才招了一招手,倒是从容不迫地,要他过去。
王福才走过去了,他指着树下一个石墩,叫他坐下。
王福才并不坐下,一脚踏在石墩上,用手撑了下巴颏,望着他父亲。
王裁缝低着声音道:“刚才你和你母亲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看你是有点想不开吧?我们这种人,想一步爬到官位上去,那是不容易的,有了这个机会,怎样能够丢掉?”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低一低道:“无论你媳妇怎样吃了亏,哪怕是跑了,那都不算什么。
只要做了官,有了钱,就讨上十个老婆,也不值什么吧?”
王福才道:“官呢?钱呢?都在哪里?我凭什么没有得着,倒先要把媳妇陪人开心,我不能干。”
王裁缝道:“你真不干吗?”
王福才道:“不干不干!
一百个不干!
我不干定了!”
王裁缝见他态度如此倔强,一伸手,就向王福才一巴掌打了过去。
王福才出于意外,未曾躲避得及,脸上就啪的一声中了。
王裁缝气极了,一巴掌打了不算,又待伸手打第二下,王福才早跑开去好几尺路,指着王裁缝道:“逼着儿子当王八,这是你老子应当做的事吗?”
王裁缝道:“我叫你吃屎,你就得吃屎,我养你这么大,得过你什么好处?你既然不服我的调度,有志气,你们就自己成家立业去,不要再吃我的饭。”
王福才道:“那也行,你就料定了我非靠你吃饭不可吗?”
王裁缝更不多话,如发狂了似的,跑进儿子屋子里去,拿了小箱子和铺盖卷,就由窗户里抛出院子来,口里喊道:“你们给我滚!
滚!”
玉如在屋子里,早听到清楚,便道:“你老人家请息怒,说是叫走,我们决不耽误片刻,让我把东西清理一下,然后再走。”
王裁缝瞪了眼睛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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