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华拎了两桶水,一遍又一遍洒在自家门口的马路上,终于将马路洒出了湿湿的黑颜色。
待她直起腰的时候,许多人家已经搬出竹床了。
燕华叫:“猫子。”
猫子在楼上回答:“来了。”
过了一会儿猫子还没下楼。
燕华不满意了。
高叫:“猫子——”
猫子搬了张竹床下来了。
燕华说:“老不下来老不下来,地方都给人家占了。”
猫子说:“哎你小点声好不好?你这人啦,谁家的竹床自有谁家的老地方。
大家都要睡,挤紧点就挤紧点呗。”
燕华声音低了下来,却没服气,说:“就你懂事,就你会做人,就你讨街坊喜欢,德性!”
猫子说:“我实事求是嘛。”
猫子和燕华一边嘀咕着一边干活。
他们摆好了一张竹床两只躺椅,鸿运扇搁竹床一头,电视机搁竹床另一头。
几个晒得黑鱼一样的半大男孩窜来窜去碰得电线荡来荡去,燕华就说:“咄,咄。”
赶小动物似的。
猫子觉得怪有趣,说:“这些儿子们。”
许师傅摇把折扇下楼来了。
他已经冲了个澡,腰间穿条老蓝的棉绸大裤衩,坐进躺椅里,望着燕华和猫子,一种十分受用的样子。
竹床中央摆的是四菜一汤。
别以为家常小莱上不了谱,这可是最当令的武汉市人最爱的菜了:一是鲜红的辣椒凉拌雪白的藕片,二是细细的瘦肉丝炒翠绿的苦爪,三是筷子长的餐鲦鱼煎得两面金黄又烹了葱姜酱醋,四是卤出了花骨朵朵的猪耳朵薄薄切一小碟子。
汤呢,清淡,丝瓜蛋花汤。
汤上飘一层小磨麻香油。
燕华给父亲倒了一杯酒,给猫子也倒了一杯酒。
“黄鹤楼”
的酒香和着菜香就笼罩了一大片马路。
隔壁左右的邻居说:“许师傅,好菜呀。”
许师傅用筷子直点自家的菜,说:“来来喝一口。”
邻居说:“您家莫客气。”
许师傅说:“那就有偏了。”
燕华冷笑着自言自语:“恶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