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垂绮嗔她一句,放软了声音,不由一叹,"
我方才瞧见有只燕儿穿了过去,不知它哪儿做窝呢。
"
曾经,也有一个春日的午后,燕子穿梁,在她家的园子里飞来飞去,有时还会撞着灯绳,一荡一荡的,就像天都的西苑湖,在春风里漾过的墨绿的毂纹。
那时,她还住在骆府,娘会教着她念诗。
蜂蝶惠心绣芙蓉,桃李妍丽照堤湖。
剪春燕泥营幼巢,画成梁下孝儿图。
那是爹爹看见才六岁的她不要奶娘的搀扶,硬是端了盆水给侍弄过花草的娘净手时,一时兴起作下的。
爹爹说是游戏之作,娘却一一细心地记在心里,没事时,便念与她听。
大多时候,她总是坐在秋千上,娘在背后推她一把,她便笑着背诵爹的诗词,虽然那时并不懂诗词的意思,但她瞧见娘只要一听她念,总是微笑,很温和,很美丽,像极了酥人的春风,暖烘烘的,细细柔柔的,直痒到心窝里去。
溶月看着她回忆着旧事的神情,追思的喜与愁相杂,有一种幽幽的淡愁萦于一身,那般细致,欲语还休。
"
小姐......"
"
嗯?"
骆垂绮淡淡一应,仍沉湎于过往的回忆里。
不知为何,她对于幼时的记忆特别深,点点滴滴,总是记得那般深刻。
有时她也不免想,为什幺自己那幺小时就那幺留意这些日常细节,难道是冥冥中注定,她只能有这幺一点回忆,因而不自觉地一一拾起,然后牢记幺?念头一转到这里,那张如花般娇艳的面容便盈上一层泫然之色,泠泠如山泉的杏子眼暗笼了两汪清波,反射着日光,琉璃玉散,墨色漾彩,竟有些夺目的璀璨之色溢将出来。
"
小姐,都是过往的旧事了,你也别想太多了。
"
春日多思,小姐就是这玲珑的心思隐得太深,时常念着自己失恃失怙,事事小心,便是在舅爷府上亦是步步谨慎,不肯落下一点错儿,比个下人还拘谨怕错。
这十年下来,竟是从未舒心畅快过一回!
"
是啊,一切有为法,如梦如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本也是执迷过深了。
"
骆垂绮低低一叹,却也只能如此说以慰思亲之心。
终究形同孤儿的她还有长长的一生要走下去,这条路,她纵使有了孙永航这样的丈夫,也依旧心怀忐忑。
孙永航理了公务,便不自觉地把脚挪向落影阁,孙老爷子的话总是时常萦绕在耳边心上,但却也总是敌不过他魂里相系,妻子的嫣然一笑。
每当他想忍下心思在书房里坐久一些,那奏报的字里行间里就会生出两汪秋波,清灵灵的杏子眼,满含情义地望着他,菱唇带笑......想着想着,他便魂不守舍起来,公务再难理清。
于是,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往落影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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