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想象的一样,他穿甲胄也很适合。
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黄金的铠甲,被黄金铠甲包裹的骏马,都泛起了金黄的光晕。
光晕的正中,他的面容清晰,仿佛一个天神,从云端徐徐走来。
归无常说得不错,有些人,天生就是给人景仰的。
骏马越走越近,那个年轻皇帝的眉目也越来越清晰,我却开始懵懂,这匹华丽的骏马驮来的是不是那个在江南的秋风中对我微笑的年轻人,我曾以为他的那种温柔只属于我的那个年轻人?
萧焕乌黑的双眸撞上了我的目光,看到我的失仪,他的眼中却没有惊疑,他也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中有的,是淡淡的温和。
我身后是一片匍匐的人群,他身后是另一片匍匐的人群,我看着他不曾从我脸上移开的淡定目光,忽然间觉得,他是在一个遥远的不知名的河岸的彼端。
黑色的骏马从御道上走过,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在我们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向我笑了笑。
我瞟了一眼四周俯着身子的妃嫔宫女,考虑着要不要也回个微笑给他,腰上却突然一紧,身子就腾了起来,等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萧焕身前。
这可是在太和门广场前,文武百官、后宫内眷和数千将士都看着呢。
我吓出了一头冷汗,连忙回头压低了声音:“你干什么?疯了吗?”
他轻轻笑了,没有说话,却在马肚子上一夹,骏马吃痛,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直冲太和门。
百官和妃嫔都还匍匐着没有起来,御道两旁的仪仗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震惊,都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余光里,我瞥到司礼监掌印冯五福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低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扛卤簿的小太监听了,慌忙拖着沉重的家伙小跑着跟在后面,看上去有点狼狈。
我挑起嘴角,忍不住“咯咯”
笑了起来。
太和门转眼就到,萧焕在门前勒住马,笑了笑,问:“高兴了?”
我笑着点头:“不过我觉得你一定是疯了,简直像离谱的无道昏君。”
“不错,我也这么以为,做了回胡闹皇帝。”
他笑叹着,自己先跳下马来,然后把我也接下马。
冯五福领着小太监刚好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
萧焕放开我的手,退到御道正中站好,我也退开,站在御道旁分给内眷站立的地方。
冯五福慌慌张张地喊了声:“起。”
这个字被立在御道旁的小太监一连声地传了出去,跪伏在广场上的人群才都起身,仍旧低头,顺着礼仪的程式,各自走到太和门前站齐。
面前这群垂着头的人,有多少确切地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有多少人在暗暗揣测刚刚发生的这一切的意义,而从明天开始,紫禁城内外又将有多少传闻?
毕竟自萧焕十二岁即位以来,不要说庆典祭祀这种大场合,就算是日常和臣僚之间的应对,也从没听说他在进退仪容上出过什么差错。
因为这一点,他在少年时还曾被拍马溜须的言官盛赞为生有明君容德。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看了站在御道正中的萧焕一眼,他已经又神色凛然地目视前方,任由光禄寺那些礼仪官摆布了。
凯旋庆典很隆重,随后的大宴也热闹至极,因为这次主要是犒劳戎马劳顿的将士,而军官们大多要比文官豪放肆情得多,所以气氛较之以往也轻松很多。
觥筹交错之中,我悄悄放下手中的酒杯,拉了拉身边御座上萧焕的衣袖,他微微侧了侧头,带点询问地看着我。
我扳过他的头颈,飞快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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