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书本子掉了满地,她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
宝福一手遮住眼睛,老天派遣这么个丫头是来折磨他啊!
“阿、盼、娥!”
他咬牙切齿地吼。
“我不是故意的。”
阿盼娥直觉地说。
宝福一口气被她哽在咽喉中,看着那坐在书堆里仍然两眼迷茫的丫头,突然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下去吧,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阿盼娥已经一本一本地把书本子又摞了起来,闻言灿烂地一笑,“阿盼娥是领工钱的,所以一定要干活。”
仔细地看清楚门的方向,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些书走了出去。
这个——傻丫头!
宝福叹了口气,自从四年前受了那场重伤,眼睛似乎不怎么好使,许多东西似乎看不清楚,大夫说是那时候被砸到了头又流血过多的后遗症,调养来调养去都不见好。
他的眼神黯然,小姐自四年前一去就不曾回来,不知是生是死,问这丫头,她也只会笑颜灿烂地说小姐要她先回来等他,却也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问救回这丫头的“孤生箫”
贺孤生贺公子,那贺公子冷眉冷言的,说来说去也只是淡淡的一句:“他走了。”
四年了,品安坊依旧鼎盛兴旺,但那个灵魂般的菩萨“女子”
却已经消失得很久很久了。
阿盼娥是个死心的丫头,“小姐”
啊“小姐”
,你撂下一句话要她等你,她真的会等你一辈子,而且她——不求任何东西,只因为是你要求的,她就做得那么开心。
宝福又叹了一口气,心情再度黯然,那皇宫啊,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真的后悔、遗恨当年逼他回去看额娘,早知道是这样惨烈的结果,与其如今活得这般辛苦,不如他在九岁那年便死了。
窗外悠悠的箫声扬起,“极浦一别后,江湖怅望多。
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宝福嘴角扬起微微的一点笑,这四年来至少有贺孤生照应着品安坊和那丫头,虽然大家心里都不安定,但至少日子过得还算平坦,也没有大风大浪,就这么过去了。
阿盼娥抱着书籍往品安坊的书库走去,贺孤生就坐在院子中君知那间没有门的房子的屋檐上吹箫,宝福在房间里打算盘。
五月的日光悠悠淡淡,鸟鸣和虫鸣一起在枝头,阿盼娥的脚步由近而远,伴着她哼的贺孤生的旋律,“宁愿菇生丝,不一袋可怜……”
她也不知她唱错词了。
日子就仿佛这脚下踩的日光那么淡而简单,间或有吴妈的几声尖叫,唠唠叨叨说阿盼娥今天的莱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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