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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玄自己捏着碗抬了抬,蹙起了好看的眉,便又舀了一勺汤,这次手不再抖,汤也精准地倒进了碗里。
他便双手捧着碗,身子向前用力伸——那模样几近卑微,又可笑。
我爹便也笑了起来,警告似的看着我,接过了那只碗,却在收回时,手指微挑,悄无声息地同自己盛满的汤碗做了交换。
我便瞧着他将那换过的碗递到了洛林的面前,口中道:“明玄的汤我不敢喝,赐给洛林倒是不错,他这些时日亦是辛苦,当好好补补。”
“既然给了你,你如何处置,自然是你的事。”
白明玄言语淡淡,看不出来高不高兴。
洛林讥讽地笑了笑,抬手接了这碗汤,一饮而尽,他刻意喝得粗鲁了些,便能叫白明玄也听得分明些。
我爹极为自然地伸手,舀了一勺汤,又寻了个空碗,倒了进去。
他自己却端起了白明玄递来的那碗汤,细细喝了起来。
这出戏,我围观得也累,便在我爹的视线下亦站起了身:“夜深了,该各自回去了,爹,你若要去找司徒宣,莫要弄死了人。”
“弄死了又如何?”
他言语轻松,像是在同我闲聊。
我便也同他闲聊,只道:“明玄说,他也想玩一玩司徒宣。”
“噗……”
寻声而去,便见洛林忍俊不禁,只得以手捂住了嘴,好叫自己不要再笑出来。
若他此刻不是浑身赤裸,若他此刻不是含着我爹的孽根,倒像时光回转,我们四人,插科打诨,自山崖下回魔教的时光。
“你爹会有分寸的,”
白明玄擦干净了最后一根手指,将帕子随手扔了,“我们回吧,莫要耽误他。”
我便推着白明玄,这一夜自然又是相安无事,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我穿好了衣裳,白明玄却坐在床边,突然唤我。
我应了一声,转过头看,便见他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明黄的发带。
白明玄仰起头,用那双无神却好看的眼睛“看”
着我,柔声道:“弯下些身,不要站那么直。”
我便弯下了身,心有所动,又将头凑到了他身边。
他抬起了手,先摸到了我的肩膀,又一点点滑到了我的头发,我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流畅翻转,为我的发系上了一条发带。
“庆儿,去镜子里看看,看这么系上好不好看。”
我便转过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这一看,那发型,竟同我爹这些日子的,如出一辙。
“多年未曾束过,手都生了。”
他似叹息,又似在向我,撒娇?
我心知他的话不能当真,却难免感到熨帖,便回道:“挺好看的。”
“好看便好,庆儿若喜欢,我以后,日日为你束发。”
我想问他,倘若我爹回来,他又如何日日为我束发,话到嘴边,又不想问了。
意乱情迷,剪不断,理还乱,想割舍,又不忍。
我不吭声,他似是有些失落,问道:“又要去玩?”
“嗯。”
我回了个单音。
“那便去吧,”
那一瞬间的情绪外泄仿佛我的错觉,白明玄又披上了那一层厚重的伪装,“莫要错过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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