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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游忱回到教室的时候,季安的桌子已经空了。
校长把他扣在办公室,季安的父母把季安带走了,季安回头看他的最后一眼,眼底的情绪深得望不见底,有委屈有难过有痛苦,有坚决有遗憾有愧疚。
以及浓厚到只一眼就能感受到的喜欢。
游忱望不见底。
季安高高肿起的左颊让他很痛苦,这种痛苦就像他硬生生吞下了一堆玻璃渣子,划破喉管痛到想怒吼,又因为太痛了根本无法出声。
他看着季安的背影逐渐模糊,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他被扣在办公室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像过去了一辈子。
他和季安的这辈子就已经过去了。
他被放出办公室后疯狂地往教室跑,但还是晚了,季安走了,季安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季安消失了,季安所有的踪迹,都在一点点从他的世界里抽离。
游忱绝望地踹了一脚桌子,发现自己连喊都喊不出来,季安不是哑巴,但季安把他变成了哑巴。
于是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无法将情绪宣泄于口的痛苦,原来季安是这样痛苦的,季安不能开口说疼说害怕,不能说停下吧别这样,面对暴力时连语言上的阻拦都做不到。
游忱颓丧地坐到椅子上,盯着季安的桌子看了很久很久。
临近放学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些什么,拽起书包就站起来冲出教室,班里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往外飞奔的身影。
像是即将要失去一切一样悲伤。
——
游忱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季安家,然后抬手用力地拍门,一遍遍地喊着季安的名字,又大声喊阿姨,说让我见季安一面。
没有人给他回应,可窗户里透出来的光,明明是有人的。
游忱喊了很多遍,得不到回应,只能低下声音,用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不停乞求。
“阿姨,求你了,让我见季安一面。”
“季安,出来见见我。”
季安被锁在房间里,游忱的声音那样大,他听见了,可他还是只能流泪。
从始至终,他好像一直在流泪,毫无意义地流泪,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总是这样没用,保护不了自己也帮不了别人。
他唯一能为游忱做的,就是最大化减少游忱会受到的影响。
游忱没有停下过他的乞求,一直到腿发麻喉咙开始刺痛,季安妈妈才从里面打开门。
迎上游忱欣喜又惊讶的眼神,季安妈妈撇开脸,说:“你走吧,我不会让安安出来见你的。
还有,我们已经买好票了,明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游忱愣在那,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安安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也不要打听我们去了哪里,不要再来找安安了。”
“是安安不懂事,我替安安向你道歉。”
季安妈妈最后看了游忱一眼,说,走吧,抬手关上了门。
游忱眼神空洞的盯着门,身后黄昏洒下的余晖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渐渐隐去,为他的背影渡上光边又使他的背影在黑夜来临之际显得更加落寞。
更加痛苦。
游忱就这样站着,站了很久,久到他觉得,他和季安的这辈子真的已经过去了。
他再转身,天已经变得很暗沉,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许壬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怎么样,在哪里,他说许壬,你帮我把周寅约出来。
“啊?”
许壬愣了一下,“但是游哥,他做了这事,今晚应该不敢出来了。”
游忱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柏油路,默了片刻,说:“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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