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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生一惊,没想到兄长居然仍如此执著,他极是为难:“哥,程大哥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了,你、你又何必再去找他呢?再说我的渔船不大,只能在琼岛附近打打来回,去陆上那麽远的路途,大风大浪的,恐怕走不了……”
发现兄长面色越来越冷峻,他心虚地嗫嚅道:“整个岛上也就马叔和另外几户人家合夥买了一艘大渔船。
哥,你就算真想去,也得等马叔他们的船回来。”
岳斩霄明知海生说得不错,可满心郁愤难平,哪还有耐心等待,冷然道:“你怕风浪,我找岛上其它人陪我去也一样。”
“哥!”
海生受不了他激将,涨红了脖子正待反驳,岳斩霄已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他无奈地叹口气,紧跟而上。
郭大婶已在家中等得忐忑不安,见岳斩霄和海生归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岳斩霄说要出海去找人,她惊愕之余,试图打消岳斩霄这念头,岳斩霄却根本听不进她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淡淡地坚持道:“我心意已决,娘你就不用多说了。”
郭大婶一阵气苦,”
笑儿,娘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海生一直在边上没吭声,这刻终於安慰娘亲道:“娘,既然哥哥一定要出海,我陪他去,我们总能平安回来的,你就别操心了。”
知道自己无力阻止,郭大婶只得含泪点了点头。
也没了心思用晚饭,自去替兄弟俩收拾明日启程要带的衣服行李。
岳斩霄冷漠的脸色终有缓和,道:“海生,多谢你。”
“你是我哥,不用这麽客气。”
海生回著话,心底却苦笑不已。
人海茫茫,哥哥想找到那个刻意躲避的人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那艘小渔船能否驶过变幻莫测的深海,安然抵达陆地尚未可知。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旭日冲破云层,将万道金芒倾洒在碧海上,又是一个和风微澜的大好晴天。
马叔和七八个同行的乡邻蹲在甲板上,喝著热腾腾的鱼粥,都说这次出海天气不错,照这行船速度再走上十来天就能靠岸。
“这次得给我家闺女和她小丫头扯上几匹好看的布头,再买上它十几坛子好酒拿回家屯著慢慢喝。”
马叔几口喝完了粥,又去锅旁舀粥,见一人衣发临风,正安静地站立在船尾,忍不住高声道:“程相公,你也过来喝完粥吧!”
,一边摇了摇头。
这个程相公,看著俊雅雍容,人却著实古怪。
自从那天跑来说要跟船一起去陆上购买年货,搭上他们的大船後,一直沈默寡言,大多数时候就矗立在船尾遥望琼岛的方向发呆。
他虽然好奇,又总觉得这程相公身上散发著无形威仪,也不敢贸然打听,只能将疑虑压在了肚子里。
殷长华缓慢回过身,两鬓白发比离岛之日又多了几缕,朝阳温煦,也融不开他眉宇间的苦涩。
他走到锅边盛了一碗粥,情不自禁想起临行前给斩霄煮的粥菜,心脏顿时像被人攥紧了,根本食不下咽。
斩霄此刻,一定在憎恨他的又一次逃离罢。
倘若可能,他何尝愿意离开斩霄,可天意弄人,注定他和斩霄无法相守到老,唯有忍痛放手,换来郭大婶守口如瓶。
再怎麽被斩霄怨怼怀恨,总好过让斩霄得知那最不堪的身世。
他端著碗,黯然回到船尾。
早从多日前开始,就已经看不见琼岛的半点影子了,可他依然不舍得放弃每一个遥望的空暇,尽管视线尽头,除了连成一线的蓝天碧海,什麽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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