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朝程归客气点头,大步离开画室。
这天下了雪,蒋颂眠从停车场走到病房前,已经落了满身雪花,他把雪仔细拍掉,又站在暖风前吹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栎栎。”
病床上瘦不成形的青年偏头看来,勉强笑了一下,鼻腔里插着的给氧导管一动,酸痛感让眼眶里冒出生理泪水。
“程归怎么说?”
“他说要养玫瑰。”
裴轻栎有些小得意,“我说的没错吧,他肯定愿意养的。”
蒋颂眠笑了一下,“我的玫瑰叫他养了,那我就只能重新再养,很麻烦的,玫瑰娇嫩得很,一天照顾不好,他就会对你发小脾气,会给你看枯萎的叶子,会把自己合起来不搭理人……”
裴轻栎听出来了,蒋颂眠这是借玫瑰说他不好伺候呢。
癌细胞往肺部的转移让裴轻栎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微微喘息片刻,突然问道:“蒋颂眠,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蒋颂眠承认:“嗯,是有点点丑,像个小老头。”
好久没听蒋颂眠毒舌,裴轻栎还有些不习惯,他翻了个白眼,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很久,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蒋颂眠,我后悔了。”
“……什么?”
“理发店不要去了,玫瑰也不要种了……下辈子——”
他急促喘息几下,把话说完,“下辈子也不要来找我了。”
蒋颂眠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又听见裴轻栎笃定的话。
“蒋颂眠,这不是你第一次回来。”
场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佛蒙特州的那个雪天。
那时候裴轻栎问他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当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被轻而易举剖析出时,他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裴轻栎的问题。
而如今在裴轻栎面前,蒋颂眠无心再瞒什么,他眼中重新溢上笑意,握着裴轻栎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栎栎怎么知道的?”
“因为……盒子里面也画了、玫瑰花。”
裴轻栎攒了些力气,一次性说完,“而且你现在好像没有很伤心,反而、反而有种快要解脱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蒋颂眠的破绽有很多,第一点就是对他病情的隐瞒。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蒋颂眠,突然重来一次,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告诉裴家带他去医院检查。
而蒋颂眠却一直瞒着,瞒着所有人,把事情都安排好,就像做过许多次那样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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