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绝对此并不在意,反而自认叫得贴切。
但萧冷视他若神明,对外只称“黑水一绝”
,绝口不提这个怪字。
梁文靖听得这话,却是周身冰冷,望着萧玉翎心想:“是了,她是黑水门人,自有黑水门人帮她出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是武林大宗师的弟子,我却只是一个适逢其会的乡下小子。
更何况她师兄杀了我爹,此恨此仇,永无消解……”
想着想着,他眼前泪影浮动,渐又蒙眬起来。
白朴面色阴沉,沉默许久,忽地吐出一口气道:“黑水门人?”
萧冷道:“不错,黑水门人。”
白朴眉头舒展开来,眼中却掠过一丝恍惚,似乎遇上了绝大难题。
过得许久,方才望着远处晴空,淡淡说道:“当年我投身官府,甘为淮安王幕僚,天天面对朝野纷争、尔虞我诈,做下了许多违背天良的大事。”
萧冷不料他突出此言,捉摸不透,不禁眉头皱起,却听白朴续道:“自那以后,家师将我逐出了门墙。
按理说,你还能以黑水门人自居,而白某福薄,已非穷儒门人也。”
说罢,不胜怅然,悠悠叹了口气。
萧冷只觉心往下沉,苍白的双颊浮起一抹血红。
他本想白朴是穷儒公羊羽的弟子,公羊羽和萧千绝一代夙敌,冤仇极深,自己若以黑水门人的身份挑战,白朴迫于师门尊严,势必以穷儒门徒的身份应战,与自己单打独斗,不可再倚仗人质。
不料白朴竟是公羊羽的弃徒,萧冷算计落空,一急之下,背脊隐隐作痛,几乎咳嗽出声,但怕对手瞧出破绽,只有拼命忍耐,面皮越来越红,红里透出紫来。
白朴仿佛不觉,沉吟半晌,忽地抬眼一笑,缓缓道:“白某生平阴谋为主,行事未必合于正道。
只可惜白某不才,就算堕入名利场中,污人自污,也始终看不透这师徒之义。”
他说着,将折扇从萧玉翎脸上移开,双目神光一凝,扬声道,“家师虽不认我这个徒弟,但白某今生今世都是穷儒门人。”
梁文靖听得这话,不由心头一紧,双目大张。
萧冷也是面露诧色。
白朴将折扇从容插在腰间,一拂袖,扬声道:“凌空一羽,万古云霄。”
萧冷眼中冷电闪过,忽地一声长笑:“黑水滔滔,荡尽天下。”
刹那间,两人各自踏上一步。
一阵萧瑟秋风卷起尘土、掠过树梢,梁文靖只觉两眼一迷,不觉打了个寒战,揉眼再瞧,萧、白二人已斗在一起。
两人各为师门而战,萧冷不用兵刃,白朴自也徒手应敌。
掌风到处,花木尽摧。
“浩然正气”
与“玄阴离合神功”
其性相克,两种真气弥漫空中,“咝咝”
作响。
黑水绝学讲究先发制人,萧冷展开“如意幻魔手”
,真个霆不及发,电不及飞,直如风云变幻,星剑光芒。
白朴则使“须弥芥子掌”
,出手从容洒脱,绝似个柔韧万端的气囊,敌强则收,敌弱则放,守在方寸之间,却不失潇洒气度。
梁文靖瞧了片刻,微觉疑惑:“萧姑娘的师兄出手好快,白先生出手却不快不慢,为何偏能不落下风?”
他好奇心起,定眼细看,不料一旦神思凝注,场中二人的举动似乎慢了许多,足端指尖如何变化,在梁文靖的眼中均是纤毫必现。
瞧了一会儿,他发现萧冷指间的变化十分奇怪,看似一掌劈下,一拳递出,拳掌出到半途,十指往往忽然伸屈,时如钢锥,时如凤眼,忽弹忽戳,忽割忽刺,变化出奇,难以捉摸。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