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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他对我笑了笑。
挺轻个年纪,那个笑容却和老树昏鸦一般,那么的沧桑,“他们说得也没错么。”
我们推着车慢慢走。
一路沉默。
把一条不算太长的街走得很长很长。
后来到了家门口,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说,倪珂,你能不能陪我去天台上坐一会儿。
一会儿就行。
“如果你想哭,我就借个肩膀给你靠。”
我对他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下次再碰上那样的王八蛋,非把他们揍得住院半年不可。”
后来简森落下个挺歇菜的毛病——就像一个人老在冷风里吹着,年纪大了后便会落下疼得让人流泪的关节炎——他如果特别不开心了就爱往天台上跑。
刚发现那会儿,我疑心他动机不纯,所以跟踪了几回。
一次我看他在天台的边沿上晃晃荡荡,担心他会步他妈的后尘,心下一急就上前抱住了他。
“放心。
跳楼这毛病,不遗传。”
他拍拍我的脑袋,笑容在满目灿烂的阳光里显得分外放肆,“再说,我的命硬得过王八。
谁有我牛掰啊,我五岁的时候就把我妈逼死了呢。”
“你别告诉我,你是上来吹风的。”
我说。
“也不是。
我就是想看看,到底要多大的厌恶多大的恨,才能让一个人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就这么伸腿跳下去。”
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地方,天空湛蓝,云朵白的一尘不染。
他用一段不怎么短的时间,认真注视我,然后向我说话。
声音又轻又委屈,仿佛那种破旧的屋子漏下脏兮兮的雨,“可是,我看不懂。
我也想不明白。”
我后来问过他,是不是挺想她的。
他说,没有。
一开始是不愿意想。
因为老做噩梦。
梦里的妈妈一点不漂亮,身形又薄又塌和苍白的纸片一样,满脸乌黑的血。
后来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连满身是血的她也想不起来了。
总觉得她就是一张早已泛黄的报纸,被时间磨得越来越旧,旧得油墨化开糊成一片,再也看不清了。
简森接到季米短信的时候正在天台上转悠,站在边角。
遥远的天边刮来呼呼穿梭猎猎作响的风,味道很腥。
如同一条口角流涎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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