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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骗你,我亲耳听见的。
那天艺术中心临近闭馆,我半路折回去拿东西,整个艺术中心里就顾遥与杨滟两个人,他俩没意识到还有我这个外人在,一直在吵,吵得非常厉害……”
“哪有不拌嘴的小俩口,你别多想了……”
skylar急着抢白,打断我说:“绝不是拌嘴,都动手了!
顾遥说杨滟不愿生孩子是不想怀他顾家的种,一看姓黎的落单了,就迫不及待要送上门去,还把头剃成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样子……杨滟说顾遥入戏太深疑心太重,成天里捕风捉影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在外头才有别的女人……你绝对想不到镜头前温文尔雅的顾遥私底下居然这么歇斯底里,你看过《玩风》吧,他就跟那里头那个精神病诗人一模一样,脑门儿上青筋爆出,眼珠都鼓了出来,他扑上去抓杨滟的手腕,杨滟都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置生死如鸿毛一羽
去了医院才知道,我爸病情有变。
我大惊,全身发抖,质问我爸的主治医生:“你不是说他的病不打紧吗?”
“对年轻人来说,受那点脑挫伤是不打紧,可对老年人来说,全身各器官功能下降,一种毛病极有可能引发多种并发症,何况老先生本就有长期的肝病,能拖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这位大主任指了指我爸对床的那个老人,宽慰我说,老年人的病情跟中国的股市一样,涨涨跌跌出人意料,一天一个你看不懂的花样。
你看你隔壁的老先生,上一分钟还要上呼吸机,下一分钟就又能摸着护士的手揩油,病危通知都发出过好几回了,就是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说这话时神态轻松,还能讲笑话,抖包袱,可我十分不喜欢这种置人生死如鸿毛一羽的态度。
夹杂着专业术语的病因我没听懂,但是病情我懂了,治疗脑病的药物引发了肝功能衰竭,我爸肝坏了,这回是彻底坏了。
医生轻描淡写地吩咐我,目前情况还好,不过那一天什么时候来也不好说,你做家属的有个心理准备,老先生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趁这最后的日子都让他实现了吧。
把水果放在病房门口返身又走,走了挺远的路,买了半斤卤水肘子,一瓶黄酒。
跨入门内看见我爸,他平躺在床,睁着眼睛,似乎听见了我走向他的脚步声,朝我转过脸来。
我眯着眼睛打量他一会儿,一张黑魆魆的老脸,发却银白似雪,确认他的嘴不比我上次见他时更歪,我宽心地扬起手腕,抖了抖手里的东西:“袁国超,你心心念念惦着的卤水肘子,明天我还给你带,每天我都给你带,配着二两黄酒,吃到你腻为止。”
虽然我颇有先见之明地将肘子细细剁碎了,但我爸的吞咽能力变得很差,被我喂了几口便再吃不下去。
我取了毛巾擦了擦他的嘴,便掀开他盖着的软被,给他揉腿。
这儿的护士虽然大多奶大腿长面目姣好,但奈何一个个年纪太小,我总疑心她们对待老年病人未必上心。
我揉一会儿我爸的腿又搓一会儿他的胳膊,他虽未偏瘫却也卧床多日,我怕他长出褥疮。
我爸的两条腿瘦成了枯柴模样,内里的水分早不知被什么人抽干了,他的皮肤布满了白花花的藓似的裂纹,我埋着头,揉着,搓着,满手皮屑。
“袁国超,小离还没醒,不过医生说恢复情况挺乐观,只要用狠了进口药多半能康复——你说咱们怎么就摊上这么样的邻居呢,从头到尾一毛不拔,自己的闺女出事也不顾,治病的钱全是老娘皮垫的……”
“还有,您儿媳妇在跟您儿子冷战呢,明明已经杀青回北京了,偏不肯理人……不理就不理吧,什么脾气,都是让脑残粉给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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