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画是个足够骄傲自负的人,在刑侦的工作上是如此,看待自己的外表也是如此,但是方才,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男人面前居然会以“一败涂地”
的方式甘拜下风。
死者、嫌疑人、律师、证人,年轻警察每天与形形色色的男人或者女人打交道,看到过各种各样英俊或美丽的男人或女人,已经没有什么样的面孔能令他眼目一亮。
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右腿跛足的残疾人。
褚画发现几乎所有的照片中,康泊都一手握着银色的金属手杖,一手握着铃兰花束。
看上去这是他很喜欢的一种花。
照片上的康泊应该只有二十二岁,距今已有十余年。
他戴着镶有蕾丝花边的无檐便帽,在一个同样身着白色礼服的中年女人身旁眯眼微笑。
上了些年纪的女人谈不上多么漂亮,可眉目温和气度雍容,携着一泓湖水也无可比拟的娴静与淡雅。
她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叶赛宁。
而那个微笑模样的康泊,美轮美奂得像个精灵。
头发及肩且颜色很淡,发质看上去异常光泽柔软。
男性的坚强硬朗在这张脸孔上寻不到丝毫踪迹,而女性的阴柔妩媚却未尝令人感到突兀。
因为当时的他非常年轻,稍显稚气的脸孔不可避免的带有了些许中性色彩,但从那宽阔的肩膀和幅度很开的手又能看出,他已经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了。
他像那喀索斯②倒映在湖水中的影子而非本尊,不具人间烟火的气息;或者像中世纪暴虐的疫疹,美得让人浑身战栗;总之,无论禇画怎么观察怎么联想,这个人一点不像一个会杀死了十二位美丽女性的变态,或者谋杀自己的妻子夺得遗产的混蛋。
褚画移动手指,又点开网页上几张缩小了的照片——只有一张给予了他的大脑斧柄般的重击。
康泊在亲吻一只蝴蝶。
或者说,是那只蝴蝶忘却了可以栖息的铃兰花,主动向他索吻。
简直像一场凄美的、而又毛骨悚然的爱情。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生有这么勾人的唇角,不笑自翘的弧度仿佛玫瑰花起皱的边缘。
而那只蝴蝶。
那只蝴蝶以采食蜜液的姿态停留在他弓形的唇缘上,探出长长的喙管,以口器与他对吻。
年轻警探兀自震愕的时候,他的搭档又跑来敲了敲他的办公桌。
抬眼瞥了一眼露在门口的那张长有明显烧伤疤痕的脸,努了努嘴又把视线移回计算机前,“别总围着我打转,你的暗恋已经天下大白。”
屠宇鸣唇角一勾:“新任的总警监找你。”
褚画愕然:“谁是新任的总警监?”
“韩骁。”
屠宇鸣做了个与“性”
相关的下流手势,又把淫猥的目光瞟向了褚画的下身,继续眉飞色舞地挑衅着,“他的‘老二’到底有多厉害,居然能凭借这个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一路高升?”
情绪控制对现在的褚画来说,越来越像是个难以攻克的难题。
心里的不痛快纤毫毕现于眉眼唇角,一张挺好看的脸绷紧着不回话。
“我想这个问题,你的身体一定最有发言权。”
褚画端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孔朝外走去,却在与堵于门口的男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狠狠出手给了他一拳。
胃部遭到不遗余力的一下击打,屠宇鸣弓起身子骂骂咧咧起来,可对方神清气爽头也不回,只说,“我才是上面那个。”
“妇德,一个男人的妇德总是令人肃然起敬!”
忍过了身体的疼痛,屠宇鸣毫不介怀地在他身后大笑出声,笑声里掺杂着一种莫名的嘲讽与不满,“如果不是当初你故意让他,这会儿佳人在抱、步步高升的人应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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