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看他如此漫不经心,整个人都快急疯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塞缪和祭司都这么镇定,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可能马上就要面对根本无法理解的境况?伊森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就死掉,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他人生的前三十年中有二十九年都规规矩矩地活在枯燥和死寂之中,而最后一年的放纵却将他送到了禁城这样的地方。
他不能这么快就死在这里。
“你说的那个熵神为什么三年才出现一次,这三年中它藏在哪里?这个星球太奇怪了……”
伊森在塔尼瑟尔面前来回踱步,没办法冷静下来,“我在能源局的时候去过不少还未开发的原始星球考察,就算再偏远再奇怪的星球也没有像这里这么奇怪……你不觉得吗?所有的’植物’的跟都是连在一起的,就连这里的动物在睡觉的时候身上也会长出细线与地下的根茎相连……这个星球本身好像就是活的动物一样!”
“伊森。”
塔尼瑟尔微微提高了声音,他的语调中有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过来,坐下。”
伊森脚步骤停,塔尼瑟尔突然变得冷硬的语调令他没有办法拒绝。
他有些僵硬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不情不愿地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
塔尼瑟尔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他,“这瓶酒被藏在一些腐烂的蔬菜后面,看起来没有被熵神污染。
有助于缓解焦虑。”
伊森迟疑着接过酒杯,那玻璃的边缘还残留着祭司的唇印,里面的液体像血,晃荡着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残红。
他皱眉,“你们祭司可以喝酒?”
“每天不能超过一杯。”
塔尼瑟尔自如地回答道,“我们相信遵从本能而有适当的节制是最好的,任何极端行为都没办法让我们离神更近。”
“神?”
伊森苦笑道,“如果那玩意儿真是你们的熵神,你们修炼了半天就是要变成那种东西吗?”
“如果能超越肉体、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变成那样有什么不好吗?”
塔尼瑟尔把玩着自己的万息球,叹道,“你知道,我们伊芙祭司也是分为两派的。
大部分的祭司走的是正统之路,信仰序神,以序神的教义为准则。
而另一部分,比如我,我们更加崇敬熵神的神秘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参加这次救援,并且私自和你们到红地球上来。
我所属的圣殿,并不认同我的理想。”
伊森讶然地瞪着面前古董娃娃一般精致的男人,没想到这样全身都是光明的人竟然会崇拜怪物,这在地球人看来不就是崇拜撒旦一类的邪灵吗?明明应该是和序神势不两立的信仰,为什么被他说出来就好像只是某个宗教的不同分支一样?
他们伊芙人的世界观还真是特别。
伊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浓醇的酒香带着一丝丝血一样的腥气滑下食道,溢出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留下,沿着下颚的轮廓蜿蜒到脖颈上,如血般艳丽。
塔尼瑟尔神情莫测地望着他,手指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万息球上摩挲着,关于伊森的个人身份信息流入他的脑海中。
原本他的注意力大都在塞缪身上,但是这个Beta的直觉力之强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对伊森的兴趣也便多了起来。
“竟然是叛国罪,还真是看不出来……”
伊森毫无防备,被酒液呛了一口,狼狈地用袖子捂着嘴咳嗽起来,有点结巴地说,“你……你说什么?”
塔尼瑟尔微微一偏头,模样竟甚为无邪,“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准确的说是伊森单方面觉得尴尬难堪,怒火合着焦躁在心底闷烧,偏偏又隐忍惯了,不便发泄。
塔尼瑟尔见他避开自己的视线,攥着杯子的指节却有些泛白,便带着歉意而真诚的微笑说道,“抱歉,未经你同意就看了你的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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