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拿脸在膝头蹭了蹭,蹭去满脸泪痕,带着哭腔道:“所以我就被动刑了啊!”
曲先生万万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年轻,竟然还是位义士。
他瞬间有点肃然起敬,拱手道:“方才是在下失言了,小兄弟你硬气的很啊,着实令人敬佩,望受在下一拜。”
都这会儿了还拜什么拜呀,求神拜佛都不一定管用了。
这曲先生简直就是二十年后杨庭萱的翻版,做事说话都透着儒生的那股酸劲儿。
谢卿一摆手,红着鼻头,瓮声瓮气道:“我怕是没命出去了。
曲先生,我看你在这几个月了都护都好吃好喝供着你,应该是不打算要你命的。
实不相瞒,我被抓来前刚和家里人吵了架,闹得很不开心。
先生你识文断字,学识渊博,能否替我写封……写封家书?”
他本想说“遗书”
,可转念一想,这么咒自己死似乎不太好,就给改了口,“要是我死后,有人寻来,就请先生代为将信交给那人,再带句话给他……就说……就说我去和爹娘姐姐团聚了,叫他好好照顾孩子。”
曲先生被他弄得很是伤感,想到自己在老家的亲人,一时也红了眼眶。
“你要写什么?”
赵都护的确没想要了曲先生性命,就想关他个一年半载,以儆效尤。
牢房里除一张小几,甚至还配了笔墨纸砚以及几本闲书,供他打发时间。
曲先生眨去眼底些许湿意,坐到几前,镇尺压平了纸,毛笔沾满墨,悬臂挽袖,回头看谢卿:“写给你娘子吗?”
谢卿手臂圈着膝盖:“不是,写给我姐夫的。”
这是曲先生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姐夫”
二字,又自方才话里得知他父母姐姐皆亡,猜测这位姐夫和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曲先生落下第一笔:“姐夫亲启……你继续说。”
“姐夫,我……”
谢卿才出口三个字,忽地悲从中来,如何也继续不下去了,埋首膝盖间痛哭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恐惧充斥他的内心,痛苦滋养他的五脏。
他能抑制恐惧面对冉元白,却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怕死。
事实上,他可真的怕死了啊……
他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像一摊烂肉,臭了坏了都没人在意,也没人关心。
他想活。
每时每刻,他都期盼着厉渊能像唐世业那次一样,眨眼功夫便出现在他面前,救他于危难。
“姐夫,救救我……我好痛啊……”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怜极了,又倒霉极了,哭得都抽抽了,跟个受了委屈要大人抱抱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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