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位贵夫人坐定,盛知豫凝目看了下她袖口上的牡丹花色,打开刚刚买的绣线堆,挑出同色线,仔细的剖出一丝,她剖线的手法快速,穿针引线,蹲下身,看准绣印便绣了起来,「这料子是上好蚕丝织就,这牡丹花先远而近,很有层次感,轮廓边缘针迹整齐又细密,压瓣清晰,水路也很是均匀。
」
她手下飞快,将勾毛的地方用绣线压下,加上几针修补,那起皱的缎子居然恢复平整滑顺。
「成了,夫人看看可好?」她起身,有几分窃喜,喜的是她的手不抖,脑袋很清楚,拿着针便知道该如何转折来去。
她没有生疏了祖母手把手交给她的绣技,原来这种绣技烙在记忆里,便能烙成一种本能,她喜出望外,看着自己的手久久不敢相信。
「不知道小嫂子怎么称呼,师承何派?」贵夫人语气多了几分客气。
「小妇人姓盛,没有师承任何派别,就只是当闺女的时候,祖母教着便跟着学了点皮毛,不过是乡下人,这点活儿,姑娘家都懂的。
」
贵夫人听着不信,但是时间紧迫,想想也就只是个绣娘罢了,示意让人拿了锭银子来,当作谢礼。
「只是举手之劳,小妇人不能拿夫人的钱。
」一锭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好阔绰的手笔,她缺钱,但不能拿。
贵夫人挑起一道眉。
「嫌少?」
「只是几针起落不值那些钱,夫人给太多了。
」她骂自己伪善,白花花的银子只要接过手就是她的了,有那一锭十两的银子,大家就有一个好年可以过……她努力的唾弃自己,但手始终没有伸出去。
贵夫人看她一眼,把银子收回去。
第五章
离开白露的店以后,盛知豫看天色还早,不过也快到晌午了,便寻了一家老字号的茶堂坐下来,万事当头,吃饭最大。
茶堂叫「茶山房」,大堂中设花架,安排奇槐异松,不同时间有说书先生说小书或大书,所谓的大书,相当于北方的说书,小书指的是苏州评弹,招揽顾客;并按不同季节卖应时茶汤,茶客多得是自己带茶叶,手提鸟笼,入座吃茶点的人。
像她们这样空手而入的客人,店小二很快拿了铜造的鸭嘴壶,给她们冲上茶馆里免费待客的茶汤,水柱从铜壶长嘴中注入茶杯内,技巧高超又带着华丽的功夫,让人惊艳不已。
「小嫂子和这位姑娘想吃点什么?」
盛知豫看了眼茶牌,「给我们来四份点心,蒸粉果和鸡扎,如果有管饱的猫耳朵也给我们来两碗。
」
别院一天只有两食,她这习惯了要吃早午晚的人,来了这些天还是不太能习惯,再说早晨吃进肚子的两碗粥经过这几个时辰的消耗,已经空空如也,不吃点什么,她可能会晕在路上,只能让春芽把她背回去,嗯……还是不要吧,春芽可能没那闲手。
「有。
」店小二脆声应道,茶堂隔壁就是面馆子,客人喝了茶,想吃点别的,他们也能供应。
这两相帮衬,两家生意各增加了好几成。
「再来两份片儿川面。
」她追加。
「您稍待。
」敢情这位小嫂子叫这么多,可都是替那胖胖的丫头点的?店小二瞧了春芽一眼,脸色不变,自忙去了。
没人知道他这误会大了,春芽无辜的背了黑锅。
她们坐下的时候说书先生已经讲了几副佐茶段子,但见茶客都不怎么买帐,于是喝茶润喉后,惊堂木一拍,茶客鸦雀无声,闹烘烘的茶馆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乡亲,话说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小的今天特别准备的段子,是我朝堂堂骠骑将军梅天骄的传奇。
骠骑将军是什么人?」拖长着声音的开场白是每个说书人必备,吊人胃口的开始。
接下来便有声有色的开说,不时还比划动作,真是说唱倶佳,引人入胜。
盛知豫不是很专心的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影的说书,她对这些凭空捏造多过事实的剧情本来挺有兴趣的,不过现下祭五脏庙比较重要,她呼噜呼噜的吃着片儿川面,一面呼烫,一边大口大口的吃,耳朵不时飘来那么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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