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锣声响起。
任丹枫一鼓作气,继续将手中的的大锣敲得哐哐作响,安静的街道上瞬间变得嘈杂。
街角熟睡的人,屋内纳凉的人,都纷纷被惊醒,推开门,站起身,脾气暴躁的面露不善,稍有耐心的面无表情,看着那四个人。
见人都出来了,陈县令抬抬手,锣声停下来,余声还在街道中回响。
“咳咳。”
清了清嗓子,陈县令上前一步,挺直了背,一直皱着的眉目舒展开,表情严肃,目光威严,官威显露。
“乡亲们,我乃蓟县县令,连月来宁河一带江河干涸,滴雨未落,以致庄家枯死,无水无粮,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
幸天佑我,皇上已经派遣了五千精兵,马上就会抵达蓟县,帮助我们修筑水渠,引水入河,祝大家脱离苦难。
大家且放下心来,不日就会有粮入城,到时候大家可随军队一起修筑水渠,以换取粮食。”
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陈县令的声音,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还算柔和的晨光正好照在他的额头,逼出了细细的亮晶晶的汗珠。
陈县令心里打着鼓,眼前这下人几天前还把他打了一顿,追着他们跑了大半个城。
消瘦的脸上沾着污垢,眼睛发亮,看上去有些凶狠。
悄悄吞了吞口水,宽大官袍下的双腿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若是有执意不听者,一旦军队入城,将以违反军纪处置!”
拔高了声音,陈县令按照计划狠狠打下一皮鞭。
接下来就只能看他们的意思了。
陈县令松了口气,微微侧身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王爷,却没有得到任何指示,只好不自在的转头,继续担当着最高领导者的角色。
“我的相公死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小小的。
众人回过头,看向屋檐阴影下的角落里。
“我的戚郎,被他们吃了!”
穆子怀愣住了,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刚才在墙角看到的那具尸体。
“他被吃了!”
仿佛为了提醒自己,那个女声再次喊了一遍,尖利的声音传开,针一样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陈县令呆在原地,不知做何动作,一个瘦小的身影就窜了出来,带着黑泥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挠了一下。
“啊!”
陈县令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退后两倍,那个人影又扑了过来,几乎挂在他身上,不断撕咬着。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穆子怀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拉开,却反被她一口咬在受伤的手腕上,疼得皱起了眉。
任丹枫人高马大,从那女人身后一把将其抱住,要把他从陈县令身上拖下来。
哪知那人死死咬着陈县令的肩膀不松口,若是强行拉开,恐怕会被他咬掉一块肉。
陈县令已年过半百,那里受得了这种痛楚,疼得龇牙咧嘴,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众人竟然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皇甫云华皱着眉,目光如炬,将挡在前面的任丹枫推开,将那女人从陈县令身上扯开一点缝隙,手刀一击,这才将她打昏。
纵然一击昏迷了,嘴里还咬着陈县令的肩,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官袍。
扭着那女人的下巴,让嘴松开,陈县令才终于得以自由,捂着伤口也不敢喊痛,急退几步,不敢再靠近那女人。
失去意识的女人被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身上灰色的粗布衣服破破烂烂,沾着污垢,脸上被泥糊得看不清五官,只有眼睛周围被泪水冲刷出一条痕迹,嘴边还留着陈县令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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