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发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锦瑟根本不做二想,便知道定然是完颜宗泽令人放在这里的。
她原本脑后起了大包,闺房被闯,还有些恼火,这会子倒也散了恼意,往床上平躺,将那金链缠绕在手腕上,摇动着虎魄滴坠儿细细把玩了起来。
这日锦瑟刚刚用过早膳,廖府便来了人,却是廖老太君派了身边的兰草来送东西。
兰草是廖老太君身边的老人了,早先是贴身丫鬟,如今已然当上了管事娘子,锦瑟拉着她好一阵寒暄,她才说明来意。
她此番竟是专门来给锦瑟送衣裳和头面的,说是老太君回府连夜叫人准备的,专门为锦瑟参加明日宫宴用的。
锦瑟瞧出,但见那是一件淡水红色的对襟织锦长裳,广袖收腰,身后裙裾微长摇曳在地,裙上用金线绣着牡丹,点了碎红宝石。
衣襟和腰间的绶带上缀满了细密的珍珠,几颗大的红宝石则编成压裙坠儿,垂在腰侧。
石榴红的银线福纹立领上尚且滚着白狐腋毛,随着屋中光影流动,那衣裳也似跟着变幻色彩一般,当真是华丽非常。
而那套精美的赤金头面也很是别致,掐丝累金缠枝海棠飞白玉蝴蝶的步摇,振翅的蝴蝶之下镶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下衔着几串金珠,每串金珠下都坠着剔透的红宝石,当真是晶莹华耀。
锦瑟瞧着这些东西半响才结舌地道:“我记着离京时外祖母最喜素淡的衣裳首饰,如今怎倒偏好起着华美的物件来了。”
兰草闻言便笑着道:“老太君这两年年纪也不比当年了,人长了自喜欢闹热喜庆,瞧着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也高兴。
老太君听闻小姐也要参加宫宴,只恐姑娘不及准备衣裳,便依着姑娘的身段尺寸叫三老爷去铺子寻的成衣连夜改制成的这件衣裳,这花色和样式皆是今年凤京最时新的,头面也是老太君亲自挑选的。
就是怕穿着不合身,这才叫奴婢赶早送了过来,想着姑娘上身试试,不合适便再改改。”
锦瑟闻言虽不想拂了外祖母的心意,可总觉着这样一身衣裳穿着有些太过,她笑着道:“不知三位姐姐准备的是什么样子的衣裳?我听说这次皇后娘娘办宫宴,是为了给镇国公世子和江淮王世子挑选世子妃的?”
兰草听锦瑟这般问便知她心中所想,笑着回答道:“三位姑娘皆选了喜庆颜色,老太君说了,叫姑娘放心的穿戴自是,那两位世子爷如今年纪皆已不小,明日的宫宴上闺秀云集,万紫千红,娘娘和江淮王夫人自是要选那年纪登对的,定是要挑花了眼去。
姑娘年纪小,便是穿戴的再出挑也不会抢人风头的。
何况穿的华贵一些,原才妥当呢。”
锦瑟听罢便知外祖母的意思,这是天子脚下,不比江州,这里富贵人家多了去了,她便是穿的再华贵,能贵过宫里头的娘娘和公主们去?估摸着明日只怕香衣鬓影,金钗宝簪都要晃花人的眼,她穿这身也不会起眼。
更可况,如今她刚刚大闹武安侯府,明日一准要受人指点,穿戴的富贵一些,也能少些非议,多得人两分高看。
再来,只怕外祖母也是私心地不想委屈了她。
既这般,外祖母的心意锦瑟没有不领的道理,当即便笑着应了到屏风后换了那身衣裳,不想外祖母昨日仅见她一面,这衣裳的尺寸却是分毫不差,锦瑟心中泛暖。
兰草也惊叹了两声,这才领了锦瑟好生照顾老太君的命归府而去。
待送走兰草,锦瑟抚摸着衣裳,眸中蕴了笑意,她恨不能现在就住进廖府去,常伴在外祖母身边。
只是小舅舅那边的消息还要等,另外当年大舅舅的死也还未曾寻到蛛丝马迹,如今却还不是进府的时候……
皇宫,翊清宫中,丽妃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下头云嫔正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美。
丽妃被她哭的心烦,可又不能明着斥她,便又耐着性子劝道:“好妹妹,你快莫哭了,哭的姐姐这心都乱糟糟的。
如今你母亲的事已没了回转的余地,想要翻案,那不是明着打皇上的脸嘛。
妹妹且放宽心,侯爷便是瞧在妹妹和世子的面儿上也不会对夫人太过苛责的。”
丽妃如今已人至中年,便是保养的好,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她有大皇子傍身,娘家也算在前朝有势,在后宫中倒也是只位在皇后之下,她素来擅长招揽新人聚拢在身边,巩固自己和大皇子的势力。
本来她是极看重新得宠的云嫔的,却不想武安侯府竟会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来。
如今武安侯府已然被镇国公盯上,只怕这一口他回死咬着不放,武安侯府势不如前,倒是平白浪费了她这么些时日对云嫔的栽培。
谢婵娟听了丽妃的话,非但不喜反而更见忧愁,道:“娘娘,妹妹如今已经成了全后宫的笑柄,这妹妹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妹妹不能不顾母亲啊,若然父亲当真怀疑了母亲,或是不肯原宥母亲,生母受苦做女儿的岂能开怀?娘娘帮帮妹妹吧……”
丽妃闻言便是一叹,道:“妹妹好生糊涂,这会子与其哭哭啼啼,不若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赢得皇上欢心,有了皇上的欢心这后宫之中还有谁敢当众取笑妹妹?她们不是说你八成要失宠了吗?那你便叫她们自打嘴巴!
你得宠了,武安侯又怎敢不顾念你而发落了你的生母?!
妹妹趁着如今皇上心中对你有愧,正当行事啊。”
谢婵娟听了丽妃的话,当即便拿帕子压了压泪痕,又道:“姐姐说的是,妹妹都急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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