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之乱虽罢,可史、苏两党尚在,”
赵子熙斟酌道,“当年王爷就藩便是圣上一力促成,更求先帝给了王爷兵权。
如今看来,圣上一是存了笼络之心,二便是想有朝一日借临淄的兵力……依我看来,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有兵戈战事,王爷回临淄后,于兵道切不可懈怠了。”
轩辕昭昱点头:“我自会加固城墙,囤积粮草,操演兵将,以备不时之需。”
“唉,”
赵太妃却幽幽开口,“也不知我是造了什么孽,亲弟弟不肯成亲便罢了,儿子的婚事又如此一波三折……”
轩辕昭昱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兴许我便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也说不定。
更何况,我看舅舅过得逍遥不羁,心里羡慕得很,倒也不想早早定下了。”
赵子熙却只摇了摇头:“阿姊,我与王爷还是不同的,我所钟爱之人为男子,自然不可成婚,而王爷不过是……”
轩辕昭昱僵着一张脸,心中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不知该作何言语。
赵太妃摆摆手:“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自幼便是有主意的,阿姊知道……”
“轩辕昭昱!”
赵太妃还未来得及继续絮叨,就听书斋外有人大呼小叫。
轩辕昭昱抚了抚额心:“小祖宗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说罢,向二人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隔着窗棂,赵太妃就见她那性情淡漠的儿子将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揽过去,亲自用袖中罗帕为他擦面,轻声细语地叮嘱吩咐。
“那便是嘉武侯世子独孤承?”
赵子熙低声问。
赵太妃点头:“想不到他与昱儿交情这么好。”
“独孤氏深得帝心,交好总是无错的。”
赵子熙不以为意,告辞回府了。
徒留赵太妃怔怔地看着院中嬉闹的二人——独孤承取出个蜜橘,捧到轩辕昭旻面前,后者捏捏他的脸,亲自剥了,二人分食。
独孤承懵懂无知,仍是一副烂漫开怀的模样,轩辕昭昱的眼里却满是离愁别绪,他抚上孩子初见少年雏形的小脸,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一声长叹。
初二那日,独孤承进宫伴驾,被皇帝试着灌了一小杯酒就醺然醉倒,最终留宿宫中,轩辕昭昱只来得及远远看他一眼。
初三清早,临淄王府的车队便驶出洛京,沿着笔直的官道一路东行。
轩辕昭昱陪着母亲端坐在车驾上,时不时说上几句笑话解闷,可思绪却总是回京中,不得安宁。
“我儿怎么如此魂不守舍?”
赵太妃蹙眉。
轩辕昭昱一愣:“许是昨日饮多了酒,官道又有些颠簸之故吧。”
赵太妃不置可否:“是吗?不过那独孤小侯爷一人在京城,你也放心?”
轩辕昭昱笑笑:“母妃此言差矣,他本就是洛京人氏,圣上与侯府都在身侧,如何叫做孤身一人?他金枝玉叶,难道还会有人慢待了他不成?”
话虽如此,可看什么都似有所缺,心里实在空荡,轩辕昭旻只好一杯杯地饮茶,试着以舌尖微甜冲淡心中酸涩。
“轩辕昭昱!
轩辕昭昱!”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惦念,他竟觉得那小孩又在远处叫唤,苦笑着摇了摇头,却见赵太妃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轩辕昭昱一个激灵,掀开车帘,果见半里之外,有十数人纵马狂奔,打头的便是独孤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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