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啦,瓷器破碎的声音。
苏景明放下茶杯,正色道:“实不相瞒,今日苏景明是来投诚的。
史阁老想必也知道,苏某虽向来浪荡,对党争毫不关心,可若非走投无路,也并不会投到阁老门下。”
史阁老收敛了惊讶的神情,老神在在:“苏公子豪门之后,如何会走投无路?苏太傅的为人老夫还是知道的,断不会为了小事和公子置气,若是公子诚心道个歉,父子情深,他必然不会为难公子。”
苏景明有些厌倦地看着他:“若是史阁老无意,那苏某便道辞了。”
“且慢。”
苏景明回头,看见的已不再是笑面弥勒,而是精光乍现,只手遮天的第一权臣。
“既然苏公子如此坦率,老夫再兜兜转转,便有些不够爽气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虽然是苏公子的家事,老夫还是想多嘴问下,苏公子到底是为何和苏太傅反目?”
赵子熙撑着伞站在巷口,看着苏景明闲庭信步般在如瀑大雨中悠然走来。
“疯了还是傻了?别人奉承你还当真了,身子淋坏了,看你还怎么魏晋风度。”
话虽这么讲,赵子熙还是用云纹苏绣的袖口细细把他脸上发间的水珠拭了一遍。
苏景明虽冻得脸色苍白,但眼里的笑意和悲凉却同时满溢了出来,一瞬间晕染了整个天地。
赵子熙没有说话,将带来的衣物披在他身上,搂着他快步回府。
苏景明一路都是沉默不语,直到坐在赵子熙的房里,才一个喷嚏惊天动地地打出来。
苏景明换完干爽衣服,就见赵子熙左手汤药,右手姜茶地站在那里,不由觉得好笑:“我说你和张太医才学了几天啊,靠得住么?”
赵子熙先把汤药递给他:“知道你怕苦,只煮了些白芍桂枝茯苓。”
苏景明喝下,笑出来:“干吗这种脸色?小爷我还没死呢。”
赵子熙扶他躺下,又看着他喝了姜茶,才淡淡问道:“他如何说?”
苏景明钻进被中,闻了闻,皱鼻子道:“看来你平时没少摆弄,全是药味。”
赵子熙叹口气,在他身侧坐下,抓住他依然冰冷的手。
“他开了什么条件?你是如何让他相信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苏景明似笑非笑地看他:“赵子熙,他把他独生女儿许配给我了。”
赵子熙听了,反而不急了,也闲闲地喝一杯茶,笑问:“几个女儿里,据说是二女儿史芳华最为美貌,上次他也向我提出此事,被我拒绝了。”
苏景明冷笑:“赵子熙,看来你还真是春风得意,朝中元老争着抢着要把自家女儿嫁给你。
我看史小姐必然不错,实在不行,你将就些当我妹夫也是挺好的。”
赵子熙看他:“景明,到底怎么回事?”
苏景明没说话,突然把赵子熙压在身下:“留你这个浪荡之徒在京里,我还真是不放心。
本来应该明媒正娶的,不如还是收了你吧。”
赵子熙抚上他的脸:“你要离京?”
苏景明吻住他:“徽州刺史,过几日便走。”
赵子熙没有说话,眼神空茫,似乎在想些什么。
“美人?”
苏景明有些疑惑地看他。
赵子熙眸色深沉,轻轻解开自己的衣服。
苏景明大喜,也开始褪去自己的:“还是赵美人知情识趣,颇解风情。”
当他脱到里衣的时候,赵子熙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皮笑肉不笑:“兵不厌诈。”
第二日,天色微亮,苏景明便强忍酸痛,偷偷摸摸地起身,提笔在墙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随即轻手轻脚地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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