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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叨叨地劝慰了许久,卫长轩却没有任何反应,到最后他有些急了,凑到卫长轩耳边道:“轩哥儿,你是总管唯一的指望了,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听说总管这次是被人害了,将来还要靠你为总管伸冤啊!”
卫长轩终于略略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是谁害了我阿爹?”
小内监犹豫着,又有些害怕起来,他来回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结结巴巴地道:“我也只是听说,做不得准的……”
卫长轩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他指间发出“咔嚓”
的脆响,他重复道:“是谁害了我阿爹?”
小内监痛得几乎晕过去,他哆嗦着道:“是谢……谢太尉!”
这话一出,捏着他的手指猛地松开,卫长轩低声重复了一遍:“谢太尉,”
他显然对这个称谓甚是陌生,问道,“他为什么要害阿爹?”
小内监揉着手腕,有些委屈地道:“我听说从前先帝在时,那位谢大人做了些荒唐事,被总管训斥了,想必是他怀恨在心,所以才……”
他说完,又忙道,“轩哥儿,这话你听了也就罢了,可别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来,那位谢太尉如今手眼通天,咱们惹不起他!”
卫长轩抬头看他,他双眼通红,似乎正拼命压抑着什么涌动的情绪,过了良久,才道:“你先出去吧。”
小内监低叹一声,他看着卫长轩慢慢俯下身去,无比疲惫地将头靠在竹椅的椅面上。
那是从前田文礼常坐的一张竹椅,卫长轩向他撒娇时就会蹲在他身边,像这样把头伏在他的膝盖上。
想起当日的情形,小内监心中一酸,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屋外的阳光刺痛了他哭得红肿的双眼,小内监伸手挡在眼前,眯起眼睛,忽然发现院前的空地上静静停着一辆马车,车身上是穆王府的标志。
驾车的那个是那位年轻的南院管事方明,他远远向小内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手请他近前。
小内监慌忙用袖子揩了脸,走上前道:“您是来催轩哥儿回去的么?”
方明连连摇头:“是我家公子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小内监一听那位四公子亲自来了这里,更是诧异,暗道哪里有主子出来寻下人的道理。
他赶忙在车前见了礼,只见车帘掀开,里面果然是四公子,他目光淡雅如水,恍惚落在小内监身上,只听他轻轻问道:“卫长轩怎么样了?”
“他……不太好。”
小内监有些忐忑地垂下眼睛,“总管平时待人极好,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这些伺候他的都不好过,更何况是轩哥儿。”
他瞧出这公子对卫长轩关怀异常,并不像是作假,便忍不住说了下去:“轩哥儿虽然不是总管亲生儿子,可他们父子感情极深,绝不逊于这世上任何亲生父子。”
他说到这,眼中不自觉落下泪来,“我瞧着轩哥儿难过的那个样子,就像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一样。”
方明听了这话,忙道:“公子,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卫大哥?”
“不必了,”
杨琰淡淡摇头,“听说人离世后,生魂会在所居之处徘徊半日,我们不要打搅他,就让他父子二人静静待一会吧。”
“可是,”
方明有些急了,“他那么难过,公子你不去劝慰两句么?”
杨琰仰起脸,神色有些悲戚,他轻声叹息:“方明,你还未经历过至亲离世之苦,不知道这种悲痛,剜心刻骨,岂是旁人的劝慰可以纾解的。”
方明怔了怔:“那公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吗?”
杨琰轻轻点了点头,他缓步走出马车,秋风扯起他的大氅,愈发显出他身影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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