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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记得三年前进宫,他的脚踩过她的手背,十分用力,好像要将她的手指踩断一般,今日怎么他如此平静,似乎没有想要惩罚她的意思。
“皇兄,咱们一道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罢,难得你今日下朝这般早。”
灵慧公主朝慕瑛一扬头:“瑛妹,咱们去慈宁宫?”
自己还能说什么?慕瑛点了点头:“好。”
赫连铖的目光追逐着她,她此时已经抬头,一双墨玉般的眼睛幽似深潭,小筝替她撑着油纸伞,暗红的伞面上一枝木樨似乎悠然飘香。
接触到她的目光,赫连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似乎有人用手指点进了那柔软的部分,酸痛里带着一丝欢喜。
江六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皇上,不是说要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赫连铖猛的转过身来:“朕又不是不知道,还要你来说?”
他有些负气一般,背着手在身后,飞快的朝前边走了过去,江六推了推江小春:“还不赶紧给皇上撑着伞去?”
尖细的声音带着丝丝上扬的话尾,听起来似乎十分高兴,香玉嗤嗤笑道:“江公公今日好像有什么喜事,这句话都给说出特别的味道来了。”
“还能有什么喜事?”
江六蹒跚着朝前边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咱家不过是穷开心罢了。”
皇上见着慕大小姐,竟然没有挑她的岔子,这是江六觉得最开心的事情。
慕大小姐实在可怜,皇上……江六踌躇着,他实在拿不定皇上究竟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作为一个自小便净身进宫的内侍,他有些想不出来这男女之间的喜欢究竟是如何表达的——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那种特别的喜欢。
先先皇、先皇,都没有什么特别宠爱的妃子,几宫妃嫔都能雨露均沾,没有谁特别受冷落的,也没有谁被捧在手心里宠着,这后宫看起来一片平静,冷宫里很久都没有关过人了。
在江六看来,皇上好像是喜欢慕大小姐的,可有时候赫连铖对慕瑛下狠手,又让他觉得完全不是那么一件事情。
灵慧公主与慕瑛并肩走着,笑着伸手指了指江六:“这人圆滑得很,休想要从他嘴里得一句漏口风的话。”
慕瑛微微一笑,宫里暗流汹涌,若是能轻易透露出口风来,那还能保住性命?她望了望前边那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心中依旧有些疑惑,今日赫连铖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放过了她?原本还以为他又会对自己施以惩戒。
或许人长大了,就会改变一些吧,慕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指不定这次进宫也不会是想象里的那般坏,只要自己小心行事,还能落个平平安安。
高太后比起三年前瞧着,好像显得要老了些。
虽然她才三十多岁,可眼角处已经有些了细细的纹路,她笑起来的时候,凤目拉长,就能见到那若隐若现的纹路,带着韶华不再的沧桑。
去年二月,赫连铖十岁生辰一过,高太后在朝堂上自己主动提出,皇上已经十岁,能独自上朝,她便不再跟着来了,大臣们个个赞扬太后娘娘真是一片丹心,可真是想得周全。
若高太后不提出退隐,自然会有臣子们联名上书请求太后娘娘到后宫安歇,虽然大虞临朝称制的太后已有两位,而且也都在殚心竭虑的治国安邦,可毕竟这临朝称制并不是一件值得褒奖的事情。
大虞的女子地位不低,昔日孝明皇太后曾经临朝称制二十余年,辅佐两代君王,大虞人也没说什么,觉得这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但在大虞入主中原后,一些汉人在朝为官,将汉人的那套规矩搬了过来,不少人都在在明里暗里说牝鸡岂能司晨?不管太后娘娘做得怎么好,总还是深宫妇人,一干堂堂男儿,如何能听命于一个妇人?
高太后对于朝臣们私底下的议论,心中有数,故此主动提出,以免众人联名上奏折,到时候彼此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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