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要反应片刻,才会回过神。
然而愈是这样,手下的将领们便愈发的提心吊胆,总觉得一个说不对,那双微挑的凤眸中便寒光一现,仿佛是利刃插来。
“左将军回来了。”
侍卫推门来报。
江载初手中的笔一顿,缓缓放下,“传。”
景云进门时疲惫不堪,发丝纠缠,身上衣上满是淤泥,哑着嗓子道:“将军,恭喜将军攻下长风城。”
江载初上下打量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倒是景云看着他与往常无异的神情,续道:“我刚刚把人都带下来了。
有几个被冲走的,也都找回来了。”
江载初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笔尖上,淡淡道:“好,去休息吧。”
与一众同僚打过招呼,被戏称为“泥工”
的左将军景云便退出了书房,只是在出门转身之际,他重又看了上将军一眼,心中片刻唏嘘,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庭院里,景云顺手接过军士手中的木桶,里边满满一桶冰凉井水,手一倾,哗啦一声便当头灌了下去。
身上淤泥被冲刷下去,他顿时轻松很多,却想起适才在山上那一幕,忍不住心惊胆战。
韩维桑的确是来不及爬上高地便被洪流卷走。
他命令士兵们漫山遍野的搜寻时,其实并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在他心底,甚至隐隐的觉得,若是这女人死了,那是真的很好。
左右上将军三年前心死过一回,如今再死一次,不过是难过上一段时日,那也便好了。
到了后半夜,山下传来了上将军的命令,只说“找不到便算了”
。
仔细斟酌这六个字,一夜不曾合眼的左将军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低吼道:“是活是死,都给我把她挖出来!”
顺着席卷而下的洪流,终于在岔道支流处,找到了韩维桑。
真正是命大,她身子卡在两块巨石之中,才未被洪流卷走。
虽是岔道支流,却也水流湍急,士兵们忙着找绳索救人。
隔了老远,景云一颗心就这么悬着,往事一件件的想过来,如他这般的局外人,竟也不知此刻希望她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将军,我去把人救过来。”
亲卫往腰上系绳子,却被景云夺了过来,淡声道,“我来。”
摸索到岔道对岸,爬上巨石,景云先伸手探维桑的呼吸。
带着温热的气流在指尖卷过,他倏然放下心来,随即俯身抱在维桑腰间,用力一拖将她抱了出来。
维桑本已神志不清,这一下被惊动,只以为自己要被水卷走,用力攥着手中事物,只是不肯放手。
景云凝神一看,原来是这山间巨木的根茎,足有小孩臂膀粗,想来她被冲走之时,伸手拉住了这树根,才支撑到现在。
被洪流浸泡至今,她身上肌肤都已虚浮起皱,手指比起往日,竟粗壮了数倍。
景云手中短刃一挥,将树根砍断,将她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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