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过身道:“林怀尘,你说这事古不古怪?”
林怀尘眉毛轻轻一挑,道:“老实说,我可以找出很多解释。
甚至不排除有人想要在敦煌重开瓷窑。
如今五窑都已衰落,只剩景德镇一枝独秀。
有豪富之人爱瓷如命,偏要自己做,也是可能。”
他又轻轻一笑,“若说古怪,倒反而是书生甚是古怪。”
“你是说,他在骗我们?”
他只是摇头:“不是。”
他本就是个不善表达的人,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坠入了暗色深渊的过往,隔了细微的沙尘,在他目力尽头若隐若现。
而那个男子的身上,像带了自己曾经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
紫苏在屋子里时坐时站,实在不得半分安宁,说到底还是孩子性情,一副跃跃欲试却不得入手的表情。
她托腮靠着桌子坐了一会,忽然跳起来,拍手道:“我想到了!”
还没等下一句话说出来,林怀尘忽地起身,几步掠在她身前,低声道:“噤声。”
屋外的有极轻的脚步声,这样的白日里,又是风沙漫天,要分辨各色脚步声实在不是易事。
而林怀尘倾耳细听,只觉得来人脚步绵软,行在地板上,竟像踏在细水微波上一般。
片刻,来人站在门口,抬手轻叩。
林怀尘顿了一顿,道:“请进。”
大块头的胖子,仿佛关内小镇常见的地主老财,又像往来路上的西域胡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在同一人身上汇集起来,倒真是异人相了。
最有趣的是这人脸色红润,颊上两块肉像寿桃,会随着说话颤动:“林少侠来到敦煌,敝堂竟疏于招待,这同为武林一脉,实在是……”
紫苏从林怀尘背后探出头来,好奇道:“什么武林一脉?你究竟是谁?”
胖子见到这般冰雪晶莹的小女孩,笑得更是慈祥:“是是是,鄙人白榆火,得知林少侠……和这位姑娘身在敦煌,特意来请二位前去赴宴,一尽地主之谊。”
林怀尘目光如炬,倏然扫他一眼,道:“白榆火堂主?”
陇上大豪,从金城至河西三州,药馆、车队,大半都是他名下,据说此人武功更是了得,一双落梅掌更是名震西北武林,只是绝难想到,这人竟然是这样一副财主模样。
而叫人心生警惕的是,以白榆火在西北如此半边天下的地位,亲自临门,未免叫人心生不安。
他留下名帖,又絮絮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离去。
一脚跨出,似乎不经意间回头道:“和两位一起那位持箫的朋友,不如也一起来吧?”
颜色温和,仿佛只是随意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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