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见那二人站立不动,只略略皱眉,冷道:“出去罢。”
单致远便眼瞅那两个女侍肩膀垮下来,却不敢同开阳争执,只乖乖绕出屏风,过了片刻,又听门帘掀起落下,营帐里便没了旁人。
他顿觉身躯凌空飞起,又倏然落下,顿时眼耳口鼻被一股散发草药香的热汤灌满。
立时张开四肢挣扎起来,好容易才浮起身来,却觉身后一股力道沉沉下坠,原来是沾满水的尾巴,如今却成了累赘。
他又奋力挣扎扑腾,一只前爪勉强勾住桶沿,方才缓过气来,扭头又怒道:“吱吱我吱吱怎的吱吱吱!”
开阳听不明白,干脆不理,见那松鼠浮在水面,棕毛蓬松飘开,仿佛一片褐色叶片,中间一条尾巴已被水浸得湿透,再没有蓬松感,长毛紧贴,反倒显出几分细骨伶仃,楚楚可怜的意味。
封魂前便将这小畜生洗得干干净净,如今只为用这些阳性药草的药力祛寒。
开阳宽衣解带,将衣袍除尽,迈开腿跨入木桶之中。
坐下时水波荡漾,黑发有若海藻,在水面悄无声息弥散开。
单致远被一波接一波浪头推动,身不由己跟随摇晃,两眼却有些不知往何处看才好。
那神明衣衫褪去,便露出一身矫健,肌理亭匀,四肢修长有力。
迈动之时,有若豹伏原野,虎盘溪涧,一股凶猛有力,蓄势待发的气势迎面扑来。
叫那如今栖身在巴掌大小畜生体内的单致远生出些许向往之心来,终有一日,历经千锤百炼,他也能锻炼出如这般强横魁梧的身躯来。
开阳坐入桧木大桶内,药汤顿时往外溢出些许,水声荡漾,草香清雅,分外有一些风光旖旎,又伸出手捧了些热汤,自头顶徐徐淋在那小松鼠头顶。
单致远立时成了落汤鼠,只眨巴一双满是愤怒的小眼睛,狠狠往开阳瞪去。
开阳依旧面色平淡,“运功,我助你化开鬼气。”
单致远本想说松鼠穴位同人也不同,如何运功?怎奈如今开口全是吱吱乱叫,只得忍耐闭嘴,又尝试行进周天,便惊讶察觉这三百六十处大穴全无分毫偏差,魂体灵力自动运转,一个周天便将那阴寒鬼气迫出些许,被这阳气旺盛的药汤给化开了。
他便精神振作,全力行功。
突然身躯一沉,没入那热汤下面,猝不及防时又被呛到,细声细气咳嗽起来。
开阳一掌将他托出水面,方才解说道:“我要将你放在丹田外,切记将口鼻息改胎息。”
单致远点头,只是终究是新鲜陌生的松鼠肉身,乍然要改,颇费了一般工夫。
开阳才要尝试送他入水,他便四肢牢牢缠在开阳手腕上,吱吱乱叫,示意准备尚未充分。
如此几次,开阳只得道:“若是好了,便将尾巴竖直。”
单致远下意识便问:“哪条尾巴?”
这一次,竟然顺顺利利,一个字也未错地说出口了。
开阳屈指,轻轻在他胯间一弹,刻板眉眼间竟有些柔和,“终归不是这一条,竖起来也看不见。”
单致远又羞又怒,却半个字也反驳不了,只得后爪蜷缩,又侧头在开阳手腕狠狠一咬,不料那啮齿竟呲一下没入腕肉之中,随即自玉白生光的肌肤上浮起一点嫣红血珠来。
他暗道不好,生怕激怒了开阳,忙伸出舌头将血珠舔掉,悄悄侧眼偷看,见那神明背靠木桶,长发披垂,容颜逆光,显得晦暗莫明。
只得忍住自骨子里钻出的刺痛冰寒,忐忑凑近手腕,再讨好舔舔伤口。
开阳见那松鼠伸出丁点大的红舌又咬又舔,冰凉细微的瘙痒沿着手腕内侧一路蔓延,竟有些挑动情愫。
眼眸便暗了一暗,却依旧泰然不动,“若喜欢咬,改日让你咬个痛快,眼下莫再胡闹。”
单致远努力分辨,判断开阳并未动怒,方才松了口气。
这次便慌忙收敛心神,灵力自经脉中扩散开来,充斥全身,转了胎息后,心念一动,身后尾巴便直直竖成一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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