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觉得时湛阳越来越烦人了。
他又想起之前霍英消失,他自己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时湛阳正巧在那段时间中弹昏迷,不久后二哥时绎舟由于涉嫌贩卖武器给毒贩,判了无期蹲了大牢,时家也被查了个底朝天,都是邱十里在着手重整旗鼓,而时郁枫则被关在车队总部不许回家。
大约半年后,时湛阳醒了,带着几个弹孔,和一条瘫痪的病腿,收拾着支离破碎的时家和军工厂,继续做起他的军火贩子。
时郁枫也从澳洲的偏远稀树平原重获自由,被叫到大哥面前。
那人苍老了很多,很严肃地问他,有什么打算,有什么目标,又需要什么支持。
他彼时十七岁都不到,偶尔想过这些问题,但没得出答案,他只是跟着自己的本能答:
“我要继续开车,要去开一级方程式,赶在有人破纪录之前,”
不想让大哥还觉得赛车知识他一时兴起的玩乐,时郁枫又补充道,“只能我破,Howard的纪录只能由我来破。”
时湛阳本来一脸凝重,听他说完,竟玩味地笑起来,用没伤的腿踢了踢他:“喂喂,我小弟想要破的不只是纪录吧?”
时郁枫没有听懂,问了邱十里才大概明白。
那时他也很想暴揍时湛阳。
回忆戛然而止,时郁枫开上霍英家门口的登山碎石子路,雨刷器抹开厚厚的雨幕,那间小屋透出的暖光落在挡风玻璃上,像橙色颜料,被涂得均匀。
他随手在门前空地上把车停下,考虑着什么时候擦泥巴比较容易,还没下车,就看见门开了。
霍英撑着伞跑出来。
“你他妈的,您开这车运香蕉?”
霍英匆匆把他从驾驶座揪出来,按在伞面下,听起来有点生气,“这一身泥巴,还帮他们搬东西了?他们就欺负小孩儿!”
时郁枫则觉得这人拼命把伞举高免得戳中自己的样子很可爱,乖乖猫着腰,跟着他往门口走,“他们人手不够,而且车子就是用来运东西的嘛。”
“纨绔子弟,不知道算账!”
霍英在门廊里收了伞,回身瞪他,“以后不让他们几个在我店里卖了。”
他把时郁枫往屋里推。
“我身上好脏,”
时郁枫堵在门口,一本正经地组织语言,“我要不要在这里先脱掉?”
霍英则直接拽他进屋,砰地把门关上,“我明天拖地,”
他拎来一个竹筐,垂着眼睛,不肯看那淋成落汤鸡的傻小子,“脱这里面,自己去屋里找衣服换,洗个澡出来吃饭。”
说完他就快步走到厨房,开灶热菜,他没有用微波炉,看样子是准备把肉菜再稍微炒一下。
时郁枫忍着笑,大概也忍着鼻血,想起来手机和香蕉落在车上没拿,可也不去管,只是全都照着霍英说的做了。
他把脏衣服一件件丢到洗衣筐里,包括他的手表和项链,然后他趿拉着拖鞋走去厨房和客厅之间的过道口,道:“英哥,我没有毛巾。”
霍英头也不回:“沙发上自己找!”
时郁枫在腰上把浴巾围好,赖着不走:“对了,老时和邱十里呢?”
霍英似乎误以为他磨磨蹭蹭还没开始弄衣服,准备收拾他,刚回头,看见廊口滴水的人,又猛地转过头去,锅铲翻炒得很急促,半天才道,“……睡觉了。
大半夜的,你快点洗。”
声音明显软了下来,还带点有口难言的羞闷。
时郁枫顿时生出种得逞的心满意足,回到布置整洁的客房,打开自己的衣柜,发现先前那些团成坨的衣服都被整齐地按季节叠好挂好,有两件衬衣好像还被熨了一番,他简直想在床上打几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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