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一场谈话,局内人拣得出第一句疏冷,转身也心知肚明。
比如今天早上一个梦,你还没醒还在梦嘴里挂着,也无端确凿知道这个故事,一睁眼就再也记不住了。
于是,赵维宗其实早就明白——从他开始怀疑的那一刻就懂,孟春水确实是走了。
尽管他猜啊想啊问啊闹啊,尽管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莫名其妙的离别就突然降到自己头上,尽管种种,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孟春水走了,走得彻底。
事情发生了,你不接受也没辙。
谁管你接不接受啊。
那天他还真去散心了。
往年的19路已经取消,他改乘887,去了八达岭。
到站时已经是傍晚,赵维宗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上走了一段,隐约觉得自己到了记忆里他跟孟春水等农民送来三轮车的那片果园。
风里全是成熟的果香。
他极目望去,园子那么大,火烧云那么红,可他望不见山,一座山也望不见。
蹦极那会儿的山头呢?还有那个大湖?
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极深重的怀疑——对整个世界。
运砂土的大车在他身边飞驰而过,赵维宗几乎是逃回了车站,又逃上了返程的公交车。
一上车他就紧闭着眼,身后的红霞让他恐惧,确切地说是什么都让他害怕。
八达岭突然之间就成了个禁地,让他一次也不想再来。
匆匆忙忙回到出租屋里,他没头没脑地对着空屋说了一句:“今天我去八达岭了,你要是因为这个生气,躲着我,现在出来吧。”
当然没人回应。
“我这傻逼……”
赵维宗在地板上躺下,看着天花板,又说:“其实要分开也可以,我不会逼你留下,昨天晚上给我做那么多心里建设,我现在还挺感谢你的。”
屋外又有乌鸦在叫了。
入了秋,它们得从喜鹊那儿掠夺些物资存着,所以闹得凶。
“我就想,我就只想,你走也跟我说一声,我搬回宿舍也无所谓……我要失去,可以,但我不想两眼麻黑地,突然间就——还有你退学,抽哪门子疯退学啊!”
赵维宗兀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魔方。
“还给我留个这,这东西我不会玩呀……你不知道吗……”
说完这话,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像是再也受不住这种疼了似的,把魔方揣进怀里,缩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上,掩面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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