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记住了一种恨:自己是被抛弃的。
后来爷爷也说他是孽种,连疯子傻子都不要,他也承认,因为好像真的如此,连苦难都抛弃他,连母亲的打骂都不配拥有。
如今回想起这些,孟春水竟笑了,还是那么温柔好看。
他轻声对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道:
“你过得不好,对吗?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你和你女儿就是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女人被气得发抖,掐住女儿的胳膊,把她箍在自己臂膀间:“瘟神!
你滚吧!
你滚吧!
你们全家都不是人!”
小女孩脸上的仇恨与恶毒让人胆寒,也大叫道:“是你爸爸把我妈妈买走的,是他害了她!
你爸爸逼我妈妈生了你,你就该死!”
“你说什么?”
赵维宗看见孟春水眼中闪过的惊惧,心中宛如遭到锤击,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抓住那人手腕:“别听她胡说,咱走吧,咱不搭理她们了好吗?我带你回家过年。”
春水却仿佛没听见,待在原处,半晌才如梦初醒般开口:“我懂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我早该懂的对不对?你是被拐卖的,你逃跑没错,我错了。
是我错了。”
赵维宗急道:“你没有错!”
孟春水抬头,静静望着他,轻声道:“那错的是谁?”
“傻婆”
又开始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地嘟囔起重复的音节,赵维宗仔细听着,说的好像是“给我钱”
。
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头一次感觉到,人生还可以这样无力。
“妈妈又开始疯了,都怪你们,你们都该死。”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串话,方才明亮的眼睛,现在看来却冒着冷气。
她跑到窗边破烂的台子前,往盆里倒了薄薄一层热水,拿着破毛巾,小心地给“傻婆”
擦拭皲裂颤抖的手臂。
孟春水默默看着这一切,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哑声道:“给你们钱。”
然后抬头,平静地望向赵维宗:“我们走吧。”
女人却突然挣开女儿的手,飞速翻箱倒柜掏出一捧什么东西,拦住二人去路。
她直接把那些东西塞进孟春水没来得及拉好的背包里,仔细一看,竟是十多瓶风油精。
“送、送你的。”
女人支吾道,虚弱的脸上露出笑容。
孟春水没再看她一眼,默默拉好拉链,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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