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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济锋打开瓶盖儿,跟楚放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眉头皱成一团:“我外公外婆……看到我就好像就到了鬼,连哭都是忍著的。
知道母亲安好,他们自然很高兴,不过看到我,就好像……真的,那个样子,就好像母亲看著我一样。
等我找到他,我那个亲生父亲,才知道我跟他到底有多像……DNA都用不著验,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我们是亲生父子……他是温州人……温州人中比较有钱的那种……”
“不愉快?怕你是去要钱的?”
楚放开了个不妥的玩笑。
“啊……”
农济锋有些茫然,随即也笑了。
锅粉上来,热气腾腾的一大锅子,香气烘得两个人口水直往下淌,也不再说话,甩开腮帮子大口地吃了起来,也不过几分锺功夫,锅粉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楚放又要了点卤菜,打包,又要了两瓶酒,拖著农济锋去宾馆。
至少,宾馆有暖气,两个人要坐要靠都随意。
农济锋那屋子,睡觉还成,坐著,能把人冻个半死。
要麽装能制暖的空调,要麽,自己也得弄一身棉衣放这儿才是,否则,没两天,自己准被冷出毛病不可。
楚放把小圆桌拖到床边,上面堆著吃食,两个人只穿了贴身的衣服,楚放靠在床上,农济锋靠在他身上,一人一个小酒瓶,抿一口酒,吃一块卤菜,慢慢吞吞地说著话,农济锋的情绪好像也缓过来一点了。
“我去见亲生父亲,在他的房子里,呵,那屋,别说有多富丽堂皇了……想想我们母子这些年过的苦日子,不知怎麽的,也没有多少不平衡。
他们之间的事儿……照外公外婆的说法,是那男人勾引了我母亲,然後始乱终弃。
不过从别人的口中,似乎是不同的版本。”
“什麽版本?”
楚放随意地问了一句,心中却多少有点底。
在娱乐圈混了这麽多年,这样的故事,没见过一百,也见过八十了吧。
“我母亲家比较穷,母亲很早就去学唱戏……我还有个舅舅,比母亲小了三四岁吧。
成年後我母亲算是小红了一把,在那个县城。
他……我的那个亲生父亲在县城办了个厂子,认识了我母亲,之後就混在了一起。
那时候,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所以我母亲,是第三者,估计,盼望著踢了原配自己做太太呢……结果原配很厉害,即使我被生下来,我母亲也没有丝毫的指望。
他们给了我母亲一笔钱,被我母亲扔到我那个亲生父亲的脸上了……‘估计,你母亲也後悔得不行吧?’这话,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说的……最可笑的是,小三没能打得过原配,小四倒上了位,我那个亲生父亲,又跟个比我母亲更年轻的女人搞上了,跟原配离了婚……所以那边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下头,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几个,都以为我要去分钱呢,还有那个上位的小四……最最可笑的是,我那个亲生父亲四个孩子,就我一个跟他长得像的……”
楚放把酒瓶子递给农济锋,两人慢慢地啜饮著,沈默了许久。
“我这个身份和这个长相……从小就让我抬不起头来,越大,越抬不起头。
外公外婆见著我弟弟农益峰──你见过的──那样儿,跟看到我截然不同。
舅舅舅母也跟峰峰特亲。
母亲躲在屋里哭著不肯出来,峰峰陪著他,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挨个进去陪母亲说话,我爸,我那个养父坐在客厅抽烟,一根一根的,时不时抬头责备地看我一眼……若是外公他们要把母亲带回老家,全部都是我惹的祸吧,本来一家人挺好的……”
楚放放下酒瓶,抚摸著农济锋的脸。
那家夥脸埋在楚放的手掌中,轻轻地蹭著,慢慢的,手掌湿润了起来。
“其实,你已经成年了吧。”
楚放终於再次开口说话:“怎麽著也要独立生活了……我还跟邓帆说,回北京一定要租个房子,如果公司出钱,就弄大一点的,把我爸妈也接过去住,反正我以後要尽量少出差了,你去北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以随意地睡懒觉……还有,我也想在长沙买一套房子,算是我们两个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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