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折煞老衲了,迦玉这回渡过难关,本是你二人的缘分,出家人也不过行些举手之劳,哪里还要莲小子的报答?”
彻莲听罢莞尔,忙又为劳累的无我大师去续上一杯茶。
老弱的躯体使不上什么力,他那爬满皱纹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却也并未在意。
哪知下一刻却一个趔趄,落叶般的老躯猝然摔落了下去。
血炼
无我大师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将已是老态龙钟的彻莲搀扶起来,发觉他口鼻乌青,分明是一副中了剧毒的模样,便赶紧又坐下来为他号了号脉。
“这……莲小子,你这体内的蛙涎毒是哪里来的?”
无我大师愕然道。
多年前熟悉的剧痛再度席卷而来,彻莲吐出一口绿苔般的污血,分明感到先前那被夺相密法封禁多年的毒液挣脱了原本的束缚,雀跃着再度流窜到了他的经脉各处。
他握起双拳,紧咬着牙关艰难道:“彻海老贼……”
无我大师沉默下来,也想起了多年前菩风寺中的事变,心知彻莲是在那时被下了这足以致命的剧毒,赶紧从自己的药箱中翻出两粒蜈蚣丸喂他服下,一双雪白的长眉深深蹙起来,只觉得造化弄人。
成为修炼邪法的妖僧后,彻莲已渐渐忘了自己还尚且身中剧毒之事,此时悔则悔矣,却也终究束手无策。
蜈蚣丸入喉便一如石沉大海,只稍稍缓解了些他的剧痛,却对那尚在血脉中张牙舞爪的毒液束手无策;他强撑起身,尽了最后一丝清明问道:
“大师,我这可……还有救么?”
无我大师并未应声,只是蹲下身来用金针沾了些地上的鲜血,凑到鼻下凝眉闻了闻,眸中隐有复杂之色。
良久,他收起针来长叹一声:
“若只是普通的蛙涎毒倒罢,虽难解些,却也还难不倒我这个悬壶多年的老医僧;只是这毒液中分明还有一味血炼,怕是仅有下毒之人的一点心头血可解,看得出的确存了要将莲小子置于死地的心思。”
彻莲听罢眸光一沉,已是明白了过来。
“……这却好说。”
他吃力地站起身,拿过挂在一旁的衣袍簌簌穿上,忍着疼痛咬牙道,“且教我去山下寻匹快马,径直上中原砍了那老贼取血来炼药便是。”
无我大师愣道:“彻海……他竟还活着?”
“不错。”
彻莲冷笑道,“却也并非是活着,只是没有死罢了。”
当年他在明镜山庄中得知一切的真相后,几乎已是肝肠寸断,那是即便将彻海剁成肉泥、挫骨扬灰也难解的刻骨之恨;最后却也只能教他活在这世上忍受虫噬之刑,与鸣儿曾经遭受的痛苦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想到彻海如今还在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他便觉得很是快意,当即想要去见上一见,砍下那颗早该去见阎王的头颅祭给自己,也不枉他放任这老贼多活这十年。
无我大师见他去意已决,便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心下微微叹息,却也并未出言阻拦。
他从自己的药箱中翻出几瓶还尚能抑制住蛙涎之毒的丸药来,递与彻莲道:“算起来还够你撑上十余日,且快去快回,莫要耽搁了时候。”
彻莲便道一声谢,再度俯下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少年,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覆在已然枯皱的脸庞,半晌终是睁开了双眼,收拾起随行的简装便打算上路。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师,若鸣儿醒来时问起我,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毒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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