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蓝玉烟英明一世,死法居然是这样可悲;就算跟方继言如此那般呕吐而死,也比这要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浓黑突然被一湖幽蓝所代替,我并没有因为高空坠地而死,而是跌进了一汪深潭里。
我捂着被石头砸到的额头,张开四肢浮在潭上,缓上好半天才安抚了自己叫嚣着疼痛的身体。
深潭之上生长着根根巨大的石笋,前方有好几处泛着微光的出口,头顶的石壁除了水流和石块相击的声音,就是我衣摆撩动水面的回声。
“有人吗?”
我试着唤了一声,却是无人应答。
我又用蒙古语唤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
我便谨慎起来,好半天才找到一块浮木,抱着它漂到那石笋交错的出口处,试探着向外看。
眼前是一处流淌着小溪的密林,春意似乎比外面的部落都更盛些,碧绿碧绿的巨树和灌木相映成趣;我看得心旷神怡,又四处打量一番,发现没什么人烟,就小心翼翼地从石笋的交接处潜了出去。
……
“……唉,酋长要是成亲,以后就再没有人领我们出来狩猎了。”
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远处愈来愈近的谈话声,一个侧身躲进了周围低矮的灌木丛中。
扒开枝叶朝外偷偷看去,只见两个穿着阿日善族服饰的女人手脚并用地窜了过来,两腿肌肉十分矫健,攀在矮树旁左嗅嗅右闻闻,不一会儿就抓住了一只疾奔而来的野兔,身手敏捷得令人咂舌。
女人……不,强壮到这种份上,已经无法称之为女人了。
我咽了下口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们臂膀上那刺眼的疙瘩肉,伸手摸摸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心里愈发凄凉。
“说来也怪,酋长对这次的男子真是宠爱得很,天天捧着供着,放了这么多月都不吃,还要学外面的习俗与他成亲。”
一个女人说着,撕开手中那只血淋淋的野兔,用长长的刺刀挑在肩上,边走边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爱?”
另一个女人打打哈欠,不以为然道:“酋长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哪会有什么情爱。”
这时,一只小虫从我鼻尖嗡嗡飞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那两个女人骤然安静下来,警惕地朝周围看着,伏在地上摆出野兽的姿势,喉间发出几声威胁的低吟。
我吓得浑身僵直,眼睁睁透过枝条看着她们向我这里逼近。
一块小石头打在了两个女人身后的树干上,她们迅速地回头,朝那棵树跑去。
“又一只,哈哈……今个儿诺敏长老一定会赞扬咱们……”
当她们得意洋洋地从树后拖出一只兔子时,我眼前一黑,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嘘……”
我原本慌乱的心情,都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平静了下来。
是白修静。
待那两个女人终于走远,我们俩从灌木丛中狼狈地站起,白修静一边拍着身上沾到的落叶,一边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本该是我问他的才是!
我哭笑不得道:“你一去那么多个时日都不回来,我们怎能坐以待毙?误打误撞地就到了这里。
随行的有李不花和末雅矢里,不过我们都走散了;塔娜应该还在裂谷上面。”
“塔娜也来了?”
白修静眉心一蹙,道,“这里不是巴音裂谷,也亏你们能找到。”
我一愣,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修静身上依然穿着那日塔娜送过来的服饰,裙衫稍微有些凌乱,腰带也沾着些许春泥。
他整理着头上的帽缨,叙述道:“我那日在巴音裂谷寻了许久,丝毫没有头绪,就想去朝碌家看看还有什么阿日善族遗落下来的东西。
谁知我在中途看见朝碌长老鬼鬼祟祟地背着行囊上山,看见我时居然吓得拔腿就往山背跑,我在他身后追着,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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