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没错,我太急于和他密谈,反而抛却了更为重要的警惕感,这委实有些要不得。
仲颜帖木儿观察着我变幻莫测的神情,悠悠道:“放心吧,李不花一家都是从高丽逃来的权臣家奴,不会泄漏你们天朝的秘密的。”
我总算放下心来,定了定神道:“那现在,大汗是不是可以回答在下的问题了?”
仲颜帖木儿扬了下眉,好一会儿才用沉着的语气慢慢道:“陛下失踪那日正是我们和鞑靼首领尔答的初次交锋,还有他的心腹爱将末雅矢里。
末雅矢里为人极其乖张狡猾,之前便与额森勾结暗地支援他的野军,那次也是他设计把陛下骗到了西南裂谷。
我们本以为凭陛下的聪慧一定会顺利逃脱,梭巡几日没有什么发现便回了营中,谁知陛下竟会真的失去音讯,还惹得你们如此猜忌。”
他说名字的时候用的是蒙古语,我掏出怀里的记录着蒙古各部将领的名簿细细看了一遍才知道是哪几位。
“况且,陛下那等英武的人物,即使是在这充满男儿豪情的草原上也是少有的,本汗还想多与他切磋切磋,怎么会贸然俘虏他与你们敌对?”
仲颜帖木儿说着,手指在牛角杯的边缘划出一道弧线,“这些我都对白说过,怎么,你没有去问他吗?”
我避开他的最后一个问句,反问道:“我们要如何相信你?你难道不想统一草原么?”
“统一草原?”
仲颜帖木儿大笑着站起来,“我已对你们天朝俯首称臣,又平白得了那么多恩惠,断然不会再背信弃义;更何况比起称霸草原,我更忧心自己的子民。”
我这才想到他自从夺嫡成功后便再没有发动什么战事,仅有的一次还被不明原因压了下来,和我们签署了服从和贸易的条约。
作为一个统治者,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剥夺百姓的安稳。
想到当初对他的怀疑,我不由得惭愧了几分。
“……你好像并不信任白。”
仲颜帖木儿突然道。
我沉默着,并没有否认。
他眉心一蹙,越过长桌朝我凑过来,高大的身躯在我脸庞投下一道暗影,吸吸鼻子道:“你身上有味道。”
我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奇怪道:“什么味道?”
不会是这些天羊肉饽饽吃多了,洗不干净留下的膻味吧……
仲颜帖木儿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白,还有林的味道。”
我愣住了。
一起在马车上颠簸了那么多时日,有白修静的味道很正常,可林照溪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我干干一笑,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大汗鼻子真是灵便。”
仲颜帖木儿摆摆手,重新端起牛角杯道:“不用叫我大汗,叫我的名字就好。”
我凝视着他深邃的五官,心中没来由的一悸,迟疑了好久,试探着道:“仲颜帖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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