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跳迟了,该在清雨园就跳起来的,当时没反应,此刻只剩些落寞的余韵。
她忙起身掌灯,点得屋子通明,又擎着一盏走回来。
灯悬耳畔,方才那一片升起的红云已消散。
孟玉瞧见案上的料子,阖拢了书搁在炕桌上。
颔首间,牵动嘴角笑了下,“董墨又叫你做活计?咱们家这些针线上的人,都成了给他预备的了。”
梦迢当他玩笑,也玩笑道:“连你的太太也是给他预备的。”
玩笑也不全是玩笑,她斜勾着眼儿,目光里带着刺。
两个人总少不得这样略含讥锋的时刻,梦迢暗暗想来,又后悔,忙敛眉低眼,朝案上望去,“不做活计,拿什么借口跟他你来我往的?这个人不贪色。
要遇上那贪色的,倒犯不着这样麻烦了,我还乐得省事。”
孟玉仍旧觉得心里发闷,扭头推开窗,风陡地打来一个浪,炕桌上的烛火熄灭了。
梦迢直嗔他,“瞧你,也不拿个灯罩子先笼上。”
他转身在榻边银釭上现摘了一个,复点烛火扣上。
那灯罩上绘着一幅山水,他歪着脑袋看,“眼瞧着就要入冬了,什么时候才有个了结?”
“你去问他好了。”
梦迢将两条胳膊搭在炕桌上,下巴搁在上头,俏皮地向上剔着眼,“你去问问他,到底何时能对我动心,叫我心里也好有个准数。”
孟玉吭哧吭哧笑开,睨她一眼,“他要是一辈子不着你的道,咱们夫妻俩还得一辈子围着他打转?真不知是谁给谁下套,仿佛咱们给他套进去了似的……”
梦迢叹息一声,眨眼想起正事,端正起来,“今天到他府上去,听见秦循秦大人也去了。
你不是常说秦循那老不死的一心盼着安稳脱身,早不大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怎的想着去见董墨?”
“你没探听探听?”
“我想打听来着,可董墨为人你也知道,问得深了,我怕又引得他疑心嚜。”
孟玉沉思一会,咬硬了一下腮角,“大约是为眼下税收之事,我听见今年监办税收的仍旧是贾大人,暂且不怕。
就是他此时要查,秦循也是头一个拦他。
山东真出了什么脏事,他秦循还能安安稳稳告老还乡?”
“那矿上的盐还出么?是不是要先避些风头?”
“依我想,巴不得避一世风头。
可姓秦的这一二年一走,山东布政司官员必有变动。
这是个大好时机,我不趁此刻多弄些银子,把京里的人打点了,不知几辈子才能从地方上提调到这直隶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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