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了御辇,谢宁扶着青荷的手迎出来。
她披着一件厚厚的彩锦斗篷,风帽边缘白茸茸的一圈毛毛衬托着她的脸庞更显得晶莹雪白。
皇上携了她的手进屋:“都和你说了,天冷路滑,你不要到门口去。”
谢宁笑着说:“方尚宫说臣妾正该多走动走动才对。
您放心,我每回出门都至少两个人跟着扶着,不会有闪失的。”
皇上进屋就看见桌上摆着两个手炉,一个是八宝莲花形的,十分小巧,和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差不多大。
另一个则是南瓜形,比前一个大了一圈儿,外头嵌彩填漆,连把手都做成南瓜藤状,上头还有两片绿绿的南瓜叶。
皇上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匠作局的人送来的?”
“今天后半晌送来的,一共送了四个来,留了这两个。”
另外两个不是不好,正相反,那两个太漂亮了。
一个上头镶了一圈儿宝石。
就算宝石成色不是顶尖的,那捧在手里也总觉得心中不安,太招摇也太奢靡了。
另一个则是嵌丝的,上头用金银丝拼嵌出了福寿禄的字样和图案,好看也好看,就是怎么看也象是五十开外的老太太用的。
皇上指着那个南瓜说:“这个在屋里用好。
那个小的出去时候拿着轻巧。”
谢宁笑着说:“皇上和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她也是这么想的,小的出门拿着,大的在屋里用。
而且那个南瓜手炉太别致了一些,虽然她很喜欢,可是要拿出去用被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被笑话说她不知道尊重。
屋里热,皇上把外头的大衣裳也去了,看她今天写的字,尝了一回据说是梅花雪水泡的茶。
“臣妾自己没去,青梅带着两个宫女去后头亭子那边的梅花上收来的雪,皇上喝着觉得怎么样?”
皇上没答,反问她:“你自己不也喝过了?觉得如何?”
谢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臣妾就是个大俗人,实在尝不出这水中的妙处来。
以前光听说过,说这样喝最风雅了,还以为水里有梅花香气呢,刚才煮水的时候还闻了闻,也没闻见香。
喝着……也没觉得和井水烹的茶没什么不一样。”
皇上就看着她笑了。
相处有些时日了,他知道她对吃食特别上心,但是对于品茶就不那么在行了。
上好的紫笋、云雾她都不喜欢,平时最常饮的就是香片,来的次数多了,皇上也被她给带偏了。
“后天就是冬至了,往年这时候总是要热闹一下的,今年事情太多,就算了。”
皇上这么说,谢宁就点头应是。
“你进宫之前,在家里冬至都怎么过的?”
谢宁想了想:“臣妾进宫前好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在老家待着了。
有两年跟着舅舅在任上,西南那边儿的习惯和北方不同,厨子是当地人,一开始他做的饭我们吃不惯的。
尤其是冬至那天,我一早起来就等着饺子了,结果端上来的是甜酒汤团和花糕,上面洒了好些干炒的芝麻碎末和玫瑰丝,头一回那么吃,感觉倒也新鲜,甜蜜蜜的也好吃。
不过毕竟还是不习惯,总觉得没吃饺子就没算入了冬。”
皇上听的很认真:“后来呢?”
“后来舅妈让人去割了肉买了菜回来,她亲自下厨包了饺子,我还给她打下手呢。”
“还有一年冬至是在山上过的,因为下雪的原因,困在庙里一时不能回城,庙里生活清苦,平时总吃杂面汤和菜粥,冬至那天居然也有饺子,是素馅儿的,香菇、白菜和豆腐,虽然没有肉没有荤油,可吃起来也觉得香,舅舅笑话我这是因为在庙里待了半个月没见肉味儿,人变的更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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