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被惊的一哆嗦,连忙将锦杌丢开,扶着门槛站了起来,弱弱道:“殿下,臣有本启奏。”
安玥一下睁开了眼,静默半晌,又缓缓闭上,无力道:“上折子辞官?搁桌上罢,本宫准了。”
“谢殿下成全。”
容卿将翻倒在一旁的桌子提起来放好,然后将奏折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到桌上,朝安玥躬身行了个礼,便转身欲离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柔声道:“既病了,便好生吃药,本来身子就不好,别跟自个过不去。”
“本宫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安玥使劲吸了吸鼻子,将头迈进枕头里,努力不让容卿听出自己在哭泣。
容卿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这般小伎俩自然瞒不过,她缓步踱到床边坐下,将他从枕头里扯出来,抬眼一看却是愣住了。
才短短十来天没见,他眼窝深陷,两颊凸出,眼泪滚珠子一般往下掉,跟那些软弱的闺阁怨夫毫无区别,哪里还有半分过去高贵冷漠的摄政帝卿模样。
她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我不值得。”
安玥使劲推开她的手,又窝到枕头里,肩膀颤抖的愈加厉害,不一会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想过他会打,想过他会骂,也想过他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却绝没想到他会哭成这样,容卿本就是个心软的,最见不得别人的眼泪,顿时慌的有些手足无措,伸手去拽他,他却使劲抱住枕头不松手。
“本以为你有过十几个女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到底是我高估你了。”
她只得将他连人带枕头抱进怀里,拍着脊背安抚道:“好了,莫哭了。
你若是舍不得我,便开口让我留下,是我欠了你,情债肉偿也是理所应当的。”
安玥深吸几口气,总算止住哭泣,却摇了摇头:“留得住你的人,又留不住你的心。”
容卿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人在的话,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没准什么时候心就在了;可是人若不在了,那心就更是奢望了。”
安玥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捧着她的脸颊,深深的看了几眼,然后又靠过来吻了下她的唇瓣,说道:“你走罢,本宫不需要你的怜悯。”
自己的确是可怜他,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现下被他拒绝,才突然回过神来,顿时脊背发凉,这可是与她原先设想的大不一样……她连忙站起来,干脆道:“那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说完转身便快步往外走去,方走到门口,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凉风传来,接着两只手搂住自己的腰,滚烫的泪落在肩上,他哭泣道:“容卿,你好狠的心。”
果然还是走不成么?容卿闭了闭眼,随即释然了。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怜悯也好,无奈也罢,总归是演了大半辈子戏,后半辈子继续也无妨。
番外
卸甲,辞官,入宫,重又做回安玥的女宠,没有了国仇家恨的牵绊,不必事事算计,更无须为衣食住行发愁,春来抚琴听风,夏来泛舟赏荷,秋来纵马狩猎,冬来煮酒赏梅,过了今日还有明日,过了明日还有后日,五年的时间,却放佛有五十年那么久。
平瑜及笄后,安玥从世家里边帮她挑了个品貌俱佳的公子,大婚后第二日便开始亲政。
虽然之前她已上朝听政两年多,但到底是年轻不经事,安玥又在宫里待了一年,不时从旁提点,见她杀伐决断又思虑周全,最关键的是懂得知人善用,他便放下心来,这才跟着容卿离了宫。
在古代待了将近三十年,她也只在边关、师门以及京城长住过,天下间风景优美之处比比皆是,不游历一番着实可惜,况且先前就已对安玥承诺过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便带他周游列国,于是两人出宫后就踏上旅途,直到两年后收到平玖飞鸽传书,说她欲成亲请容卿回去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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