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年谢璞有望留京,儿子考试的事也差不多能解决了,家里才不着急罢了。
否则,谢家两个小少年,才名只更响亮。
没有功名,曹家又不是诗书礼仪之家,曹氏对谢显之的学问程度也不太了解。
知道他聪明,只当是跟其他勋贵世家里的寻常聪慧少年一般,比较会读书罢了,嘴上夸奖着,心里却还当他是个孩子。
有些事,她不防备,曹家人也不防备,根本不知道,谢显之只是未起疑心,一旦起了疑心,许多事就清楚地摆在他面前了。
去而复返的文竹,此刻便目瞪口呆地缩在房门外,透过门缝偷听着谢显之的话。
“自打舅母向母亲抱怨父亲之后,我便格外留了心,找人打听过。
原来那位王知府并非科举出身,而是国子监肆业,花钱补了官,起初只是在六部任闲职,靠着曹家的门路一步一步往上爬,前年终于叫他补了东昌知府之位,可他既无才干,人品也堪忧,上任之后,不但不曾尽职尽责,反而贪污腐败,勾结豪强,鱼肉乡里。
黄河水患之后,东昌府河坝决堤,无数良田被淹,死伤过百数!
若不是旁的州府比东昌更惨,朝廷一时半会儿还没空理会他,只怕他早就下狱了!”
“今年春闱的时候,有个自东昌府来的举子,才考完会试,出了考院,便上应天府递了状纸,告王知府为官不仁,先是帮豪强夺了他亲戚的田地,等黄河水患过后,又因为河水淹没了那些田地,便又帮豪强反诬他亲戚故意骗卖田地,不但夺走了他亲戚所有家财,还把人一家老小都关进了牢里等死。
应天府尹刚正不阿,立刻就将案情上报,圣上大怒,已命大理寺派出人马,前往东昌府查明事实。
王知府如今禁足在家,但他家人亲友,却没少为他想办法。”
平南伯夫人让曹氏回家劝谢璞,大概就是其中一个办法。
但谢慕林有一个疑问:“这事儿跟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王知府自己搞出来的麻烦,也是苦主自个儿上京告的状。
他把账算到爹身上,太奇怪了吧?”
谢显之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内情,但我听说那告状的举子虽是东昌府人士,却是在濮阳书院求学的。
他亲戚家财被夺,他上京赶考的路费还是书院资助的。
濮阳就在开州辖下,这件事……父亲大概是知道的。
可他没有提醒过王家,甚至还在举子告状后,在人前说过王知府品行不堪,愚蠢透顶,整个人钻到钱眼里去了……之类的话。”
大理寺那边虽然还没有查到证据,但基本已经把王知府当成是罪人看待了,就连京城官僚圈子内部,也觉得王知府很不象话。
这世上贪官多了去了,但象他这样吃相难看的还真少见。
他那么巴着那个豪强大户做什么?明明是曹家的姻亲,靠山硬着呢,用得着对区区东昌府的一个富人大户言听计从么?他也把“皇亲国戚”
这四个字看得太低了!
谢慕林心里明白了,谢璞虽然为人做事都挺圆滑,但做官是一向很清廉的——反正谢家不缺那点钱。
他有可能会看不惯王知府的行事,就有意无意地给告状的举子提供方便。
这是一个士人理所当然的选择,只不过在平南伯夫人看来,就显得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即使平南伯府只是靠着刮谢家的财,方有如今的风光,而王知府也不过是平南伯夫人娘家嫂子的兄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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