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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慕云笑道,“也对,我叫它排笔,一排排划过去总用得着。”
说着,把和第一支笔相仿的取出来,告诉媛姐儿“头号六支、二号六支,一直到四号;这是大染,也是羊毫。”
染色笔,像一个花骨朵,不用说,专门渲染、涂色用的,分为大染、中染、小染;南蟹爪,分大南、小南,长得像螃蟹夹子,媛姐儿把玩一会儿。
之后是须眉,大、小着色,开面、柳条....分门别类挂在笔架上,仿佛一座琳琅满目的树林。
媛姐儿皱着眉,想拿纸笔来记,纪慕云笑道“日日用得着,用不了两回就记熟了。”
看完画笔,轮到纸张:
首先是坚实洁白,细薄润洁的澄心堂纸,纪慕云捻起一张,“这种纸被前朝李后主称为纸中之王,把升元贴拓于澄心堂纸上,自此天下闻名,一直在宫里贵人使用,慢慢才流传出来。
前朝苏东坡、四大家之一的蔡襄、我朝董其昌,都对这种纸推崇之级。
如今这种纸花银子也没地方买,若是读书人家,想送上峰、座师房师,送些澄心堂纸过去,比送黄金还好。”
媛姐儿只听说过,并没见过,小心翼翼接过去:“那,这一张是姨娘买的吗?”
她笑道:“是老爷给的。
六小姐不妨收起来,以后用得着。”
就是做嫁妆了。
媛姐儿红着脸推辞,“姨娘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纪慕云无所谓,“下回我们找老爷再拿几张好了。”
说着,拿起一叠彩色薛涛笺,“这种薛涛笺,六小姐自是相熟。”
媛姐儿点点头,后宅小姐们,今日发个诗会,明日发个花会,流行用彩色笺,“姨娘这个颜色鲜亮。”
同是十色笺,质量也有好坏之分,颜色略有不同,手中这份为粉红、杏红、猩红、明黄、深、浅青,深、浅绿和铜绿,最后是云彩色。
之后一种金粟色的纸张,格外□□平滑,还打了蜡,媛姐儿没有见过,纪慕云娓娓道来:“前朝一个叫金粟寺的寺庙做的,专门抄写经文,后人形容“墨光黝泽如髹漆可鉴”
,可惜,名声传出去之后,偷盗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几十年就没有了。
这张也是老爷收藏的。”
媛姐儿恍然大悟,“金银的金,粟米的粟?姨娘,金粟寺在哪里啊?”
她从没听说过。
纪慕云一下子得意起来,姨夫在浙江做过数年官,她对浙江非常熟悉,所以才给媛姐儿讲一讲,“在浙江海盐县,前朝三国时期便建起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专门用寺庙为名的纸张就这一种。”
媛姐儿用心记忆。
高丽纸,高丽国贡纸,如今富贵人家常见,有的写字,有的用来糊窗户;宣纸,府里常见,没什么稀奇;
到了最后,纪慕云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蚕茧纸”
三字,说道:“这种纸如今不好找了,是很早以前写字用的,书圣王羲之就是用鼠须笔在蚕茧纸上写的《兰亭序。”
兰亭序名声太大,媛姐儿在闺中也是听过的,却从不知道还有蚕茧纸这一段故事,用力点头。
之后两人来到屋檐下,粗萝娟萝,各色乳钵,盛颜料的粗碗,调色的白瓷碟,风炉和沙锅,是画大幅的庭院图使的....
过一时回到东次间,纪慕云叫丫鬟把桌案打理干净,换上颜料,“六小姐平日用过哪些?”
媛姐儿伸着脖子,很快找出藤黄、胭脂、石青、三青、朱砂松烟墨,“我看姨娘也不过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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